第二十八章 說得好

張靈生在村子裏轉了一圈又回來了,雖然他現在完全站在王子辛幼陶一邊,可館舍畢竟由他負責,萬一真出了不可收拾的事情,他沒法向上交待,“打一頓就得了。”他對自己說,“那個小子留著還有用呢。”

帶著這樣的想法,張靈生的心情頗為放松,與村民打招呼時都比往常親熱三分,回到館舍,發現大門緊閉,他知道裏面的事情還沒結束,為了能讓王子辛幼陶盡興,於是多等了一會,然後聲音有點不太正常了,隱約有爆裂聲,還有尖叫聲,好像許多人在同時打架。

張靈生微感不安,豎起耳朵傾聽,他好歹開過七竅,需要的時候耳力超出常人,一聽聲音果然有異,兩步躥上台階,推開大門,第一眼望去就讓他大吃一驚,“我的天!”

二十幾個孩子正在庭院裏混戰,呐喊、拳打、腳踹、嘴咬、指撓,無招不用,像是兩夥正在爭奪地盤的猴子,一片混亂當中,王子辛幼陶不知被壓在哪裏,其他人則躲進四周的屋子裏,透過門縫向外張望。

“停手!”張靈生氣急敗壞地大叫,沖進人群分開糾纏在一起的孩子們。不少孩子道根已燃,身體靈活得緊,此時正打得興起,六親不認,張靈生連吼帶拽,好不容易結束了混戰,自己也挨了幾記拳頭。

有一件事讓張靈生意外,明明是辛幼陶與慕行秋比武,可是現場打得最厲害的卻是王子和沈昊。

沈昊完全變了一個人,細長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眼裏布滿血絲,十二歲的少年卻有著猛虎般的兇相,整個人繃得像一根弓弦,只要一松手就會彈出去,張靈生不得不牢牢抓住他的胳膊防止他再動手。王子辛幼陶也變了模樣,衣服破爛,頭發散亂,鑲滿寶石的抹額不知去向,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紅的是血,黑的——倒像是被火燒過。

“這、這是怎麽回事?”張靈生事前知道辛幼陶藏有必勝之招,卻沒想到會有火燒之術。

辛幼陶想裝出無所畏懼的樣子,可他被沈昊打得暈頭轉向,根本沒機會再發出火球,張靈生及時趕到真是救了他一命,王子渾身發抖,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他沒有當場暈倒,已經很了不起了。

現場的其他孩子分成兩夥,人多的是辛幼陶一派,十二三個,另一夥竟然是野林鎮的九個少年,芳芳也在其中,雙頰緋紅,不停地喘著粗氣,神情卻堅毅得像是正在傳道授業解惑的秦先生。

小秋跟一名最強壯的少年從廝打中分開,用手一擦嘴角的血跡,走到野林鎮少年們的最前面站定。

“怎麽回事?”張靈生又問了一遍,聲音變得嚴歷,“還有點規矩嗎?這裏是龐山,容不得你們放肆!辛幼陶,你先說。”

“他……”沈昊剛吐出一個字就被張靈生喝止,“還沒輪到你,看你以後怎麽向舅舅交待。”

“我跟舅舅斷絕關系了!”沈昊擡高聲音嗆了一句。

張靈生瞪了他一眼,看向辛幼陶。

“他們……他們……”辛幼陶驚魂未定,咽了咽口水,後退兩步,稍稍平復心情才能繼續說下去,“他們以多欺少,九個打我一個,我的朋友上來是為了幫忙。”

“不對!”沈昊大聲反駁,他忍得太久,驟然發泄出來,已經到了不顧一切的地步,連張靈生也彈壓不住,“是他們仗著人多欺負小秋,我上來幫忙……”

“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的。”張靈生黑臉看向小秋,“如果是哪一方懷恨在心、伺機報復,我就要上報養神峰,讓都教們知道你們是一群什麽樣的人!”

張靈生用養神峰當威脅,的確有效果,沈昊不吱聲了,可是臉上兇意卻還在,惡狠狠地盯著辛幼陶。

小秋上前一步,“打架的是我和辛幼陶,不關別人的事,他們是上來勸架的。”

這話只有部分是正確的,首先辛幼陶的那一夥可都是上來打架的,其次野林鎮少年也不是鐵板一塊,二良沈休唯是最早參戰的人之一,自己也被打得鼻青臉腫,其他人則是從勸架開始,然後身不由己卷入戰團。

“我管不了那麽多。”張靈生也氣極了,“我在館舍十年,哪一批新弟子不是我送上養神峰的?還從來沒見像你們這樣不聽話的孩子,不行,這事我一定……”

張靈生又要拿出養神峰都教嚇唬野林鎮少年,二良沈休唯跳出來,指著辛幼陶說:“那就跟都教們說說他擅用法術的事情。”

張靈生微微一愣,沒想到沈休唯竟然也知道這條規矩。

二良牽動了傷口,痛得一呲牙,“別以為我們不知道,在鏡湖村是不能隨便使用法術的,除非……除非……”

“除非得到都教的允許。”芳芳替他說下去,是她從書中找到的這條規矩,講給沈休唯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