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回 責親妹二郎動怒 還情債聖母遭災(第3/4頁)

此言一出,闔座大驚。仙姑也自悔失言,急得面紅過耳,花容失色。本來二郎為神,何等精明。三界之事,大如國計民生,小至家常瑣碎,哪一件兒瞞得過他的耳目。獨是乃妹與王昌之事,一則二郎太過自信,以為自己家庭中,決沒有絲毫犯法之事;二則正因這事是他家的事,與他的體面有關,個個都能知道,獨獨不肯向二郎饒舌,這也是人之常情。若說這等有關天上風紀之事,事雖不大,日久終須披露,哪能永久秘密得住,不過得仙姑一說,而發覺更早。這是仙姑所深為抱歉而悔不自已的啊!當時二郎一聞此言,猛可地回念昔日兄妹爭執之言。知道仙姑之說,必非無因。他是何等要面子的人。今因取笑別人,反被別人扯住自己的家醜。而且身為巡按,獨把自己妹子的私事漏過,叫人看來,好像存心袒護一般。這等事情,可算自他得道以來,未有之奇恥大辱。

只見他滿面鐵青,雙目發紅,半晌半晌不置一詞。仙姑已知闖禍。別的仙人,也都在暗暗嗔怪仙姑。仙姑急得幾乎要逃席而去。繼思二郎莽撞直率,或者還可遮飾。忙即起身向二郎再三賠罪。又鄭重申明,“完全是自己戲言,並非真有此事,還望垂恕失言之愆。”哪知二即心中也有他的見解,以為身任稽查之職,己身不正,焉能正人?外面既有此等議論,無論事之有無,均該公開查究。同時對仙姑,不但沒有介意,反感激她提醒之德。

只見他突然走近仙姑身邊,深深施禮說道:“仙姑切莫多心,當我是那種量窄存私的惡神妖仙嗎?我身任何等職務,焉有身犯嫌疑,而能糾正人家之理?平日苦於各位道友,誤認秘密此事,為全我體面,竟使我一點風聲都沒有曉得。殊不知體面是虛,職務是實。個人的體面是私,天家的條例是公。安能因私誤公,為虛棄實?此皆各道友不明大義,有心誤我的前程,壞我的名節。今日仙姑所說,雖是戲言,卻是大有裨益於我,可算我二郎一個真正道義之交。我謹在此表明我的感激之忱。辦完公事回來,還當踵府叩謝。並盼在座的許多道友,此後和二郎相交,都要像仙姑這樣愛我以德,才不枉了我們交好一場,也不愧我們上界仙神的交往,足為中下兩界、仙凡各類的模範。要是只顧體面,不講道義的朋友,與下界酒肉聲色之交,有何分別。我二郎甚不願見。”

說罷,又向仙姑一揖,回頭又向同席諸仙一點頭,大踏步出洞而去。眾仙都道:“二郎此去,必將元真重治,這事如何是好。”仙姑更是深悔失言,急得只有流淚。鐵拐笑道:“你們真是不明事理的蠢坯,此等天庭風紀有關的大事,即使仙姑不說,天上不比凡間,幾位大羅神仙,哪一個不有未蔔先知的本領。就是二郎自己,只因過於自信,從來不向自己家庭一想,所以暫被蒙過,將來也終有明白內情之一日。剛才他還埋怨人家不肯告訴他。試問他所居何職?所司何事?這等切近自身的大事,他自己不能明白,還要求別人告發。人家和他妹妹有甚冤仇,又沒做什麽巡按稽查,又不曾受他委托,替他作什麽助理之職?誰又應該幫他作這越職的冤家呢?至於就他的職責而論,不管是他妹子,不是他妹子,既有這等事情,怎能裝聾作啞地馬虎過去?他今趕去查辦,也是份所應為。今天不為,不久也終有要做的日子。這與仙姑的話,我輩的不說,總沒多大關系的。仙姑也不必以此介懷,列位也不必替元真擔心。若論彼此平日交誼,大可等待二郎辦完他的公事,看他如何發落。放著我們許多仙人在此,大家各盡本心,替她分擔一些幹系,共同保她一個不吃苦楚,那是極容易的事情。等她災星一滿,再用大眾名義,向上頭保奏一本,她也就可以脫罪了。若是二郎再固執,也還有和他硬幹之法,怕什麽?”

眾仙聽了,鼓掌稱善。藍采和笑對仙姑說道:“照此說法,仙姑今天一席話,反是玉成了元真。”仙姑笑道:“那也不見得吧。”采和笑道:“怎麽不是?你想,元真身犯天條,得罪是她本份。二郎身任巡按,治獄是他的本職,卻因案發自你,大家心中總有些子抱歉,將來都得照顧她些,這不是你的好處麽?”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起來。仙姑心中終是不能釋然,因堅邀大眾都不要散去,等在這裏,聽候消息。眾仙也都允可。

等了半天,鐵拐先生神機默運,已知其事,不覺失笑起來道:“你們大家瞧,這二郎不是呆子麽?他把自己的親妹子壓到泰山底下去了。”眾仙一聽,大驚失色。仙姑更急得花容大變,淚如雨下,逼住鐵拐先生,要他定計救援元真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