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南荒巫宗(下)(第2/2頁)

少時,蠻女被水流帶上山巔,雷電隱沒,夜空變晴,巫廟外的雨水悉數褪去,月光拂落的瞬間地面上竟再找不到半顆水珠。

而蠻女則俯身跪倒,幾乎是五體投地般,朝巫廟畢恭畢敬的磕著頭。

連磕了九個頭,蠻女方才起身,就在她站起來的同時,“吱呀”一聲,巫廟的大門緩緩開啟。

巫廟很大,不小於七八座琉宮裏的中央大殿,而它的廟門更是奇特,非是從兩旁打開,而是一上一下緩緩拉起,就好像一只張口的“大嘴”虎口般的廟門中發出微弱的光芒,仔細看去卻是兩個穿著雪白長衫的蠻人舉著火把走出,居高臨下盯著蠻女,目光鋒利。

“可有巫宗大人的手令?”

“有。”

蠻女平靜的說道,從懷中掏出一片絹布遞了上去。

接過古銅色的絹布,巫廟使者上下打量了一番蠻女,點了點頭:“阿芪?進來吧。”

聽著兩人的談話,安伯塵心頭一動,余光瞟向司馬槿,就見她也是若有所思,同樣不動聲色。

名叫阿芪的蠻女跟著使者走入巫廟,安伯塵和司馬槿亦緊隨其後。

廟門閉合,南荒最神秘的存在,有著強大巫宗和古怪斜塔的巫廟呈現在兩人眼前。

起初是一條冗長的甬道,甬道邊的墻壁上雕繪著色澤黯淡紋路斑駁的壁畫,有些能看清,有些則已褪色,尚能看清的壁畫上有草原有河流,也有連綿起伏於天雲間的山川,像極了蠻女阿芪的夢境背景。

“小安子,你和我說過夢境背景是一個人心底深處的憧憬和願望,如此一來倒也能解釋阿芪的夢境背景了。”

掠過壁畫,司馬槿低聲道:“但凡宗教布施傳教,都會先描繪一番莫須有的未來盛景,方能蠱惑教徒。”

“的確,阿芪的夢境背景和這些壁畫大差不差,不過畫這些地方也不一定不存在。”

安伯塵入過神仙府,上過洞天福地,壁畫中的景致雖宛如仙境,對安伯塵來說卻也算不上稀罕。

“也是。”

聞言,司馬槿微微點頭:“玄德洞天也有這樣的仙家景致,可這兒是南荒,窮山惡水間卻出這樣的壁畫,也算是一樁怪事。”

閑聊間,兩人已走過甬道。

甬道外是廟堂,卻和尋常神廟中的大相徑庭,廳堂寬敞,不輸琉宮中央大殿,一條條寬闊的水槽將廟堂分割成十片。水槽是用水銀鑄成,寬約九尺,長逾三十丈,橫亙廟堂,在透過穹頂暗格灑落的月華照映下,泛起粼粼銀光,華麗中透著濃濃的神秘。

廟堂雖別具一格,卻只讓安伯塵的目光停留了一瞬,下一瞬,安伯塵看到了那個背對著他站在廟堂之巔的人。

乍一看去,那人顯得很普通,削肩窄腰,背影清瘦,沒有呂風起的英姿勃發,也沒有初見典魁時的殺意席天,可不知為何,看到那人孑孓在月光下的背影,安伯塵只覺全身緊繃,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明知是在夢中,安伯塵仍無法控制住身體裏疾速流淌的血液,殺意匯聚填滿胸腔,一觸即發。

“少安毋躁。”

耳邊傳來司馬槿的低語,安伯塵心頭一輕,卻是那只緊繃的手被司馬槿輕輕握住。

“阿芪拜見巫宗大人。”

隔著九道水槽,蠻女阿芪無比崇敬的看向月光下的背影,按捺住激動之情,垂首道:“稟大人,阿芪已為巫偶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