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齊東關,飛雪熊,李嚴

“可都布置好了?”

“是。”

“下去吧。”

退散手下偏將,一身金甲的將軍閉目養神,乳白色的長氣從他鼻下呼出,遊走半空,轉瞬不見了蹤影,緊接著又是一道。

也不知過了多久,匆促的腳步聲從營帳外傳來。

“將軍,那怪物已到十裏外。”

斥候半跪於地,畢恭畢敬道。

耷拉著的眼皮猛地張開,精光四射,少時恢復如常。

“下去吧。”

斥候告退,一身金甲的將軍收斂功法,若有所思的看向面前的沙盤。

他奉命看守齊東關,此關在西江之東,和由西北向東南一路上的關鎮一樣,不屬於任何諸侯、行省,卻又掐斷從西北到東南的咽喉要道。

五日前,匡帝下旨,調三虎七熊前往十方關鎮。

眾人雖知匡帝此舉無外乎為他新娶的狼妃護駕,可都覺太小題大做,且不談隨行的迎親隊中高手如雲,光是匡帝選中的妃子這一名頭,試問天下間又有誰敢搗亂?直到昨日,那個被追殺了整整百日,卻依然活著的叛將安伯塵駕著一輛會飛的戰車從西江躍出,沖殺五百多齊兵,一路飛向東南,天下諸侯、虎狼方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條旨意最後說殺安伯塵者封萬戶侯,原來匡帝是在防他。

從西江到大匡東南,有三條道可走,一是先東行再南行,卻需經過天峽關、關南三國,還有魏國。第二條是先南下,再往東,卻需經過陳國和落雲行省。即便安伯塵擁有能飛的戰車,可無論是諸侯國還是落雲行省,都有擅長道法的修士,七品往上的道符,數不清的將士,因此這兩條路對安伯塵而言卻是死路一條。

如此,還剩一條,也是無需繞道、兩點之間最近的那一條,不屬於諸侯、行省的關南荒道。

正是在這條道上,匡帝設下三鎮七關,從各方諸侯、行省調來天下最頂尖的上將來鎮守,七熊守關,三虎轄鎮,對於只有地品境界的安伯塵來說,仍是死路一條。

“單槍匹馬和帝王搶女人,且還這麽明目張膽,從古到今恐怕也就你一人了。”

李嚴嘆聲道,話音中三分欽佩,七分譏諷。

他身為齊國上將,名動天下的飛雪熊,自然眼界高絕。即便知道安伯塵有斬殺霸侯駿、西府駿的戰績,他也從沒放在心上,名將譜上的排名雖將那二十五人歸為一流,可私心底下都心知肚明,十三駿的實力和五虎七熊相差甚遠,除了墨雪駿外,其余十二駿對上七熊毫無懸念,至多撐上十合。

同為天品,可天品中人的實力差距也很是懸殊,光臂力就從五千斤到萬斤不等,遑論五虎七熊之輩所斬獲的天地玄奧。天地玄奧加諸道技,不是道法卻勝似道法,絕非那十二駿所能匹敵,更何況那個安伯塵連天品都不到。

李嚴今年四十有八,元氣正當盛時,粗糙的面龐線條堅硬,棱角分明,一看便是出自極西苦寒之地,也只有那裏的風雪才能將人的內心和外貌磨礪得堅如鐵石。

乳白的長氣從鼻息間溢出,眸瞳中閃過點點白光,漸漸變大,好似從天而降的大雪,轉瞬後越眸而出,直飛西北。

齊東關西北十的天頭,宛如天龍的鑾駕被一匹背插四翅的黑馬拉著,騰雲禦風,直逼齊東關。可就在這時,風雪來襲,並非真正的大雪,而是一波接著一波宛如鵝毛大雪的白火。野馬王眼疾腳快,連忙閃身避開,驚慌失措的扇動羽翅,扇飛射向它的白火,剩余的白火擊中飛龍駕的旁側,卻被密密麻麻的龍鱗彈飛。

“好寶貝!”

齊東關內的將軍目露精光,將白火從十裏外收回,喜聲道:“那個有名無實的萬戶侯不當也罷,可這寶貝卻端的舉世無雙,若能到手也不虛此行。”

起身,李嚴踱步走出營帳,一個縱身躍上三十丈高的城關,舉目望向盤旋在十裏外高空的飛龍駕,低喝道:“牽馬,備刀!”

自有齊兵擡著銀白的鑌鐵長刀送至李嚴手下,與此同時,關門緩緩拉開,青驄駿馬撒蹄奔出。

李嚴也不走城梯,單手按住城頭,翻身跳下高城,在即將落地時長刀劃過殘影點中地面,而他的身體則如出弦的利箭般彈射向奔馳的駿馬,隨後輕飄飄的坐上,長刀不斷點中地面,馬借刀勢,眨眼間已在百丈外。

眼見自家將軍難得的顯露身手,城上的將士們無不歡呼助威,卻也看出將軍今天心情好。

齊北關頭,八百余齊兵或是挑目遠望,或是手持千裏筒,躍躍欲試的緊隨將軍矯健的身影,一邊還饒有興致的打量向遠天的飛龍駕。

“聽說沒,想搶瑯妃的正是前些日子名頭很響的那個琉將?”

“切,就你知道,百敗之將嘛,天下聞名。”

“你說將軍去殺那個百敗之將,要花幾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