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關東奇遇(第2/2頁)

瞽目男子哂然,搖了搖頭道:“怎樣的圓圈?”

“一個,兩個,三個。一共有十九個圈圈,就好像。”

“國界圖?”

“是,是,正是。”

少女茅塞頓開,忙不叠的點頭。

“好。”

男子笑著點頭。

“好什麽?你這人。真是的,總不把話說全。”

少女瞅了眼男子,悶悶不樂道。

“說了你也不會懂。”

“你就這麽瞧不起我?”

少女的臉立馬陰沉了下來,卻又不敢對男子做什麽,只能偷偷溜到驢旁,出氣般的拔著鵝毛,偏偏老黑鵝只是眯眼瞅了瞅她,隨後又自顧自的睡了起。

“他算是想通了,想通了長門的意圖,也知道自己該如何做。如此一來,對我而言卻方便了許多。”

不知何時,瞽目男子已站在少女身後,提著她的衣領,施施然走回洞中。

“哼,都看不見東西了,偏偏還不肯安份。這麽說來,只要找著他,大叛賊和小叛賊就要聯手了?”

少女總算聰明了一回,低垂螓首坐在男子身旁,邊畫圈圈邊道。

“不是不肯安分,這天下若能還我個公道,我又怎會流離失所。”

男子說著,從背上取下胡琴,和著洞外的雨聲,拉著孤獨旅人的琴。

琴聲清揚,如他一般,可亦透著幾難察覺的憤懣,就好似他那雙空洞著嘲諷世人的瞽目。

少女聽著聽著,不知覺間,心情變得沉重起來。靜靜的看向身旁的男子,少女心中生出莫名的憐意,三年前師父說要遠行,她按耐不住寂寞,躲開山門前的石獅子,偷偷溜下了山,方下山就被壞人騙光了身上的錢財,還要將她賣到青樓,好在遇到了青樓上拉琴的他,占上一卦,少女知道了他的姓名。

任天罪。

名很古怪,關鍵卻不在名字,而在他的姓。

大匡建朝以來,任姓便幾乎斷絕,只因那個一代佞皇,先朝末年篡奪司馬家國祚的奸臣任厚。

任厚建新,在位短短五年,民不聊生,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雖然罪不全在他,而在逐鹿天下者,可滔天大罪總需有人來背負,於是乎任厚死後,在戮屍的同時也戴上了亂世賊首的帽子。他在位其間後宮無數,幾乎被斬盡殺絕,只留一脈,苟延殘喘於大匡,傳說這一脈被上蒼垂憐,偶得不凡的力量,亦掌司馬家遺失的帝王劍,因此代代遭受大匡及諸侯追捕剿殺,直到這一代,出了個不再隱姓埋名的任天罪。

“你想當皇帝嗎?”

少女忽然問道。

“不想。”

“那你究竟圖什麽?”

“你算一卦不就知道。”

琴止,任天罪笑著道。

他雖能聽風,和雙目一樣靈動,卻無法看見洞窟深處的那雙腳印,而糊裏糊塗的少女顯然不會注意這個小細節,等到天放晴了,他這個大叛賊或許又將和少女口中的“小叛賊”錯過。

此時此刻,“小叛賊”正提著槍,茫然的看著周遭。

目光所及卻是一片長草飛揚的官道,洞外的雨並沒下到這,風和日麗,陽光許許,空氣也和關東曠野一般清新。

這樣的地界安伯塵已非第一次遇上,或藏深井,如龍泉井下的龍女宮,或藏於洞穴,如《大匡神鬼談》中一篇篇離奇荒誕的故事,當故事一次次出現在安伯塵眼前,荒誕也就變得不再荒誕。

“這些地界和大匡究竟是怎樣的關系?那年太白山人說大匡是仙境,龍君則說東界。罷了罷了,先找回那頭野馬再說。”

周遭並無野馬奔馳的痕跡,安伯塵和野馬王一前一後鉆進石壁,卻沒看見野馬王,如此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一人一馬從一個山洞消失卻落在不同的地方。

極目遠眺,安伯塵只見三裏外座落著一方城郭,城郭上旌旗搖曳,卻非大匡任何一家諸侯的徽識。

捏印吐真言,安伯塵身如風影,趟過滾滾塵埃向城郭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