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兵戈起於西(第2/2頁)

轉頭看向崖下飛水,安伯塵微微躊躇,香風襲來,耳邊響起女子的竊竊私語。

“居士,該回去了。”

心頭一緊,安伯塵猛地回過身,卻將水神君抱了個滿懷。

吃驚的看向安伯塵,水神君面露羞紅,垂首道:“居士,你這是何意。”

訕訕地松開手,安伯塵窘迫道:“這次不用你推,我自己跳。”

話音落下,火神君一臉古怪,水神君先是一愣,隨後笑得花枝亂顫。

無奈的搖了搖頭,安伯塵深吸口氣,閉目跳落深淵。

墨雲樓中,少年緩緩睜開雙眼。

神仙府中三個月,放在現實裏也不過四分之一個時辰。可對於安伯塵來說,第一次在神仙府中呆這麽久,片刻夢醒,難免有些恍然若失。

月高懸,星光璨,夜白如晝。

晚風吹拂,安伯塵踱步於樓閣上,感受著體內歡快流淌的無形之水,不由蠢蠢欲動起來。安伯塵自然不是對那嬌媚可人的水神君動心,令他猶豫不決的卻是鬼影功,按照功法上的記載,煉化太陰之氣三百六十五周天後便能行法,眼下足足煉化了三萬六千五百周天,安伯塵清晰的感覺到無形之水比之從前多出幾分不同,且強壯了數籌,此時合當行法。

深吸口氣,安伯塵擡頭望明月,過了半晌,終於下定決心。

既然大道無形,那她水神君所言也不定悉數正確,不如嘗試一下,即便失敗也無傷大雅。

心意一動,安伯塵運轉無形之水,手依照功法圖手捏鬼影印,口中念念有詞:“急急如律令,鬼影去如疾。咄!”

咒語吐出,安伯塵只覺耳邊“嗡”地一響,眸波蕩開,擡眼望去,天地旋轉,星月倒垂,周遭的一切都變得不同起來。難以名狀的玄妙感覺縈繞心頭,彈指刹那後,安伯塵就見周身蕩開一圈圈清冷的漣漪,似水波流淌,卻又無聲無息。

“這便是上古奇功嗎?”

安伯塵心跳加快,滿臉激動。誰料行法到中途,刺骨的寒意從五臟六腑間散發出來,遊走經絡穴位,竟將攜著太陰之氣的無形之水結結實實冰凍住。

安伯塵打了個哆嗦,放眼看去,宛如漣漪的水波瞬間凍結成冰,轉眼後撲棱棱的碎裂,消散一空。安伯塵哪敢繼續行功,急忙收勢,暗暗嘆息。

“果然,陰盛陽衰難以行功,需得借助太陽之氣才能功成,希望到那時不要再出岔子才好。”

夜深人靜,萬家燈火滅,只余舊唐古道邊的望君湖以及龍泉坊裏的煙花巷燈火燦爛,依舊歌舞升平。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下意識的,安伯塵念叨起那日帶著司馬槿前去夜來香尋找九辰君時,司馬槿所念的詩句。他也不知為何突然想起那首詩,或許因為琉國地處江南,太平久了不思進取的緣故,又或許因為神仙夢醒,回返現實,可那絲玄而又玄的感覺猶存少許,仰望天頭,安伯塵隱約察覺到些什麽。

安伯塵並不知道,他所察覺到的是一縷兵戈之氣,隱於月華之下,朦朧無形,也只有無華這等精通望氣之人才能看到。卻因安伯塵吞食了太陰之氣,驅散了一縷月霾,又是剛從神仙府歸返,雖然恍惚可心意通達,方才有所察覺。

大匡之西有三國,一曰陳,一曰平,一曰齊,陳國衰敗,平國自古弱勢,唯獨齊國一家獨大,隱隱為三國之首。這兵戈之氣正是從齊國而發,非是齊國君起兵造反,而是國中生叛。匡帝喜玩樂,好鬥蛐蛐,可蛐蛐需要竹筒為鬥場,尋常竹筒自然入不了匡帝法眼,唯獨齊國西江邊所產的水竹為上品中的上品,用來制作蛐籠蛐筒既能保持新鮮,幹而不燥、濕而不腥,還能挑逗起蛐蛐的戰意。於是乎,匡帝便令齊國君將水竹作為貢品,歲歲進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