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紅拂歸返(第2/2頁)

無華和張布施臉色陡變,猛地回頭,就見一頭紅發的少女抱臂立於樓梯口,面若冰霜。

相視一眼,兩名神師傳人心中暗暗吃驚,以他們的耳力竟沒聽出這少女是何時上的樓。誠然,他們是喝得醉熏熏,即便這樣,樓下的動靜他們也能聽個一清二楚。紅發少女能瞞過他們悄然上樓,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的修為比地境他們還要高上許多,二來則是修為相差無幾,卻擁有遠超境界的身法。

沒有理會無華和張布施,司馬槿徑自走過二人,來到安伯塵面前,半晌,眼裏浮起濃濃的失望。

“我能有什麽事?倒是你,居然逃了一天課,逃課倒也罷了,居然還帶著狐朋狗友來樓裏喝起酒來。”

司馬槿買馬回來,路過白狐書院不見安伯塵的馬,詢問小廝得知安伯塵竟早早出了學院。司馬槿只道出了什麽大事,急忙回返,潛行上樓,人尚未見到,濃濃的酒香便撲鼻而來。

她指望安伯塵能好好念書,不單能在春試時奪魁,也為他將來謀個前途,如此方才不枉他們相識一場。誰料安伯塵竟學起了那些紈絝子弟的做派,逃課喝酒,只差沒去勾欄青樓,司馬槿如何不生氣。

然而更多的卻是失望,她本以為陰差陽錯遇上的這個少年人會有所不同,怎料還是無法免俗。擁有了力量和財富後,大多數人會因此迷了眼眸,蒙了心智,所作所為和落魄時大相徑庭,淪陷於世俗雜欲,漸漸失去了從前那顆純粹的心。

非是司馬槿管得太多,也不是她小題大做,只不過,她本以為自己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事實也的確如此。然而,於這江南之地機緣巧合遇上安伯塵,親眼見證了他從懦弱無為的小仆僮成長為如今這個潛伏墨雲將琉京上下蒙在鼓裏的天才少年,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在他身上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或許正如蕭侯所說,小安子是那種天生的絕世名劍,只需拂掃開遮掩劍華的塵埃,從此以後,光芒綻放。

在司馬槿心中,安伯塵起於草莽,與命運相抗爭,踏足修煉,槍道破秘術,登臨墨雲巧計隱遁,甚至擁有連她都不知道的秘密,如此這般,已算是一段傳奇的開場。若能親眼見證一段傳奇,知道還有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人存在,即便孑孓獨行於這陌生的世間,司馬槿也不會覺得太過孤單。

怎奈何,很多事初時美好,到後來總免不了支離破碎,欲望縱然能使一個人不甘卑微,斬斷懦弱懶惰,卻更能使得物是而人非。

一葉知秋,何況注重細節的女人。

司馬槿怒其不爭的看向一身酒氣的安伯塵,面色漸漸變得冷淡。

“狐朋狗友。弟妹這話可有些不中聽。”

張布施苦巴著臉看向司馬槿,嘀咕著道。

他剛說完,就見司馬槿扭過頭,冷冷地盯著他,許久哂笑一聲道:“關中張布施,為人最小氣,關裏關外都知道。”

聞言,張布施頓時面紅耳赤,看得一旁的無華直樂。

“你也好不到哪去。”

說著,司馬槿轉看向無華,目光閃爍:“說是秦國苦行僧,卻害得秦京大半姑娘朝思暮想,日夜垂淚。你若真有顆佛心,何不做一個真的苦行僧,遠遁秦國,讓那些女兒家早點忘記。”

眸裏閃過一絲青華,司馬槿正在氣頭上,隨口將兩人的“惡行”道出。

司馬家門生眼線之多,不在趙皇室之下,她在門閥中也是年紀輕輕手掌重權的異類,如何不知無華和張布施的為人處世。

夜幕降臨,天色昏暗,安伯塵站在司馬槿身後,自然看不見司馬槿眸裏一閃而過的青華,卻被對面的無華和張布施看得一清二楚。

目閃紅光是為炎火,青華則是青火,也就是地品修為。

尋常修煉者想要修到地品至少需要十年二十年,無華和張布施一個是天生無底洞,另一個則是別有奇遇,兼之同為神師傳人,方才坐穩地品。

這還是因為他們是男兒生,武火迅猛,文火溫煦,即便天資再好家傳再高,女子想要在十四五歲的年齡修煉到地品,也幾乎不可能,只除非。

“阿彌陀佛,原來女施主也是天生無底洞。”

無華口喧佛號,低聲道,一旁的張布施若有所思。

而站在司馬槿身後,正想著如何辯解的安伯塵則猛地擡起頭,張大嘴巴,難以置信的看向司馬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