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左相再出手驚天絕秘現

廣平知道,她若是退讓,這一陣便輸了,從此威嚴掃地,落得和厲霖一樣的下場。可若是不退讓,她也不知自己會不會像冷大膽三人那般落荒而逃,輸的徹徹底底,顏面無存。

一時間,廣平縣主踟躇了起來,對面那個相貌普通的少年一下子變得面目可憎,要多可惡就有多可惡。

無數道火辣辣的目光紮得廣平全身不適,面龐發燙,半晌,她深吸口氣,強作平靜道:“今日之事,本縣主定會銘記在心。講學時間快到了,如此,伯塵兄快去丁等學舍,免得耽誤了第一堂課。”

“丁等學舍”四個字廣平咬得極重,話音落下,她身後的學子們紛紛笑了起來,再看向安伯塵,眼裏浮起幾絲輕蔑。

白狐書院分甲乙丙丁四座學舍,甲等學舍中只有十數名學子,大多都是品學兼優來歷不凡者,裏面的學子連琉君都極為重視。而乙等學舍中的學子,或是才學出眾,或是身世高崇,卻遠不如甲等學舍。丙等學舍中大多都是不務正業的世家子,仰仗祖上蔭庇,得以入學。至於排名最末的丁等學舍,裏面的學子有身份低微的富家子弟,也有尋常百姓家的子弟,歷經重重選拔方才進入白狐書院。

安伯塵雖被琉君擢為士子,入學白狐書院,可無論從哪點來看,他也只配進入丁等書院。在外人眼中,白狐書院的學子都是天之驕子,可在世家中人眼裏,人分三六九等,白狐書院裏亦是如此,丁等書院中的學子們身份低微,平日裏飽受白眼。

廣平縣主雖輸了安伯塵一輪,此時突然道出丁等書院,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你再怎麽有本事,也不過是一區區仆僮出身,在白狐書院中卑微如草芥。

安伯塵如何聽不出,卻也沒往心裏去,沒再理會廣平,拉上李小官往學舍走去。

就在這時,沓沓的腳步聲從林蔭盡頭傳來,傳入安伯塵耳中,讓他心頭一跳。

那腳步聲乍一聽並無特殊之處,可細細聽去,時而似流水,時而似風起,隱約中含著難以道明的韻律,暗合某種玄奧。安伯塵剛擡起腳,下一瞬就被腳步聲震於當場,無法邁下。

墨袍蟒帶,風度翩翩,容貌俊美的男子嘴角含笑,行於溪水假山間,足不沾塵,一副翩翩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廣平殿下此言差矣,君上有旨,特擢安伯塵進入甲等學舍。”

這話若是出自別人之口,廣平定會嗤之以鼻,可從眼前這人口裏道出,廣平縣主就算再不情願,也只得恭敬行禮,滿臉委屈的瞪了眼安伯塵,隨後帶著一幹噤若寒蟬的世家子,忿忿離去。

當今琉國朝野第一人,如日中天的左相親自駕臨白狐書院,且還是為了書院中身份最低微的安伯塵,一旁的學子們心頭震驚,復雜的看向安伯塵,隨後紛紛散去。

眼見左相笑吟吟的朝自己走來,安伯塵頭皮發麻,心生寒意。

自從知道左相是隱伏琉京的大妖後,安伯塵已將左相視為最不可招惹之人,亦不願再見到他。孰料剛走出墨雲樓,來到白狐書院,左相便接踵而至,尋上了自己,表面上看是為自己解圍,令世家子們不敢妄動,可實際上又豈會這麽簡單?

離公子和左相對弈琉京,偌大的霍國公說死便死,如同棄子,毫不可惜。而安伯塵陰差陽錯踏足這場棋局,坐於墨雲樓之巔,幾經周折,巧計脫身,本以為能夠逃離出兩人間的紛爭,誰曾想先是被離公子引到望君湖,如今又被左相尋上門。

“小官,你先回去。”

扭頭看向不知所措的李小官,安伯塵無比鄭重的說道。

李小官早已對安伯塵言聽計從,也認得左相,只以為安娃子受到當朝左相垂青,當即滿心歡喜的點頭,暗中捶了安伯塵一拳,眨了眨眼:“伯塵,真有你的!”

說完,李小官轉頭而去,來時意氣風發,去時也是一臉喜色,卻沒看見安伯塵眼裏的無奈。

轉向左相,安伯塵恭恭敬敬的行禮,未等他彎下腰,手臂就被一把托住。

“轟!”

安伯塵長發沖天倒飛,低垂著頭,眸裏閃過濃濃的驚駭。

從那只柔軟的手中傳來一股奇異的力道,不是文武火,也不是無形之水,竟似一道氣流,鉆入安伯塵雙臂,遊走周天經絡,最後來到下丹田,繞著兩輪經絡流轉片刻,旋即被收回。

“兩重輪?”

雙眼微眯,左相若有所思的看向安伯塵,漸漸的,嘴角浮起莫名的笑意。

安伯塵心頭劇震,秋風清冷,他立於風中,汗流浹背,眸裏浮起慌亂之色。

他辛苦施計,騙過琉京上下,君臣世家,卻被左相一眼看穿,道破天機。妖怪,妖怪,果真是妖怪!

安伯塵能勝厲霖,能讓廣平縣主無可奈何,然而,在左相這等智謀通天者眼裏,這些把戲也只是小孩子的玩鬧罷了,難登大雅之堂,也難禍國亂天下,只需一言,便將安伯塵打回原形,無處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