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心悔恨北地自立,嘔心血聞仲應劫

孔宣道得北地,但見北地之民,樂太平,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又幸得連年風調雨順,老幼鼓腹歌,凡遇差徭,爭先早辦。米滿倉.盈府庫。

又見各路兵馬,裝備精良,有那善戰驍勇之士,盡掛青銅重甲,帶半丈之圓盾,持丈八之矛。又有犀皮甲冑之兵,盡握青銅短劍,往來跳躍,端的是威風凜凜,殺氣騰騰。有龍騰虎躍之氣勢,有吞吐天地之志向。

那破軍聽得孔宣到了,急率門中子弟出迎,將孔宣接到城中。孔宣見了諸人,點頭道:“各位師弟,我觀此處,端的是兵多將廣,若用師父的話來說,此乃帝王之基業也。天故予之,不去,必遭天罰。”

眾修士聽罷,面上盡露喜色。一個個點頭稱是。李隨雲所傳之功法,其中有巫門的影子。巫門眾巫祖一個個性喜相鬥,並非僅因本性,也有功法的原因。雖然李隨雲所傳功法中,也有煉心的功用,但有一句話說得好,野獸再被撫養,也脫不了本性。有一個好鬥的師父,門下弟子可能有良善之輩嗎?

孔宣沉吟片刻,微微點頭,隨即詢問諸弟子道:“各位,那伯邑考如今如何?你們莫不是把他當傀儡罷?師父極推崇此人,若你們真要欺負他,怕要惹師父不高興啊,到時候少不得一番責罰。需知我等不過是在紅塵打個轉罷了,再過得幾年,我等自然要回浮雲島去尋那仙道。”

破軍搖頭笑道:“師兄取笑我們了。那伯邑考乃是大賢之人,北地如此貧瘠,我等又不通文治,可這北地在他手中,卻似那捏面人手中的面,他想弄成什麽樣,就成什麽樣。此地民謠有言。‘感哉伯邑考,居住荒灘上,一年成村落,三年成城郭。途經荒涼地,起廬日農耕。一年民豐足,三年民富足。’”

孔宣輕笑點頭道:“此方為大賢。似文王那等賢能,只好稱人賢,而這伯邑考,則可稱聖賢。與這等人共事。卻讓人放心,不用擔心有人背後捅刀子。他平日裏只處理民政,不理會軍事嗎?”

貪狼沉吟片刻,點頭道:“他只言自己不通軍事,平日裏只是多過問補給之處,若是別處,他卻不做半點理會。我們半點事情也不曾瞞他,只是他不願意參與罷了,似這等倔強之人,我們也沒有辦法。”

玄璞一直沒有做聲。直到此時方才感嘆道:“此人實是罕見的賢能之人,但美中不足,他沒有做君主的氣派。需知為君之道,講究一張一弛,既需維持臣子的平衡,也需要維護君主的權威。這固然需要仁德,但同樣需要冷血。他只有仁慈,而沒有鐵血。凡事以寬待人,這麽一來,他未免給人一種軟弱的感覺。”

說到此處,玄璞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孔宣,輕聲道:“君不威,則臣不畏。臣不畏。則國不寧。似伯邑考這般,當個賢相還好,若是當上了君主,守成時期勉強可以,若碰到了亂世,他只能是被犧牲者。從這點來說,姬昌的選擇還是正確地,任何精明的人處於他那個位置,都會選擇姬發。而不會選擇伯邑考。”

孔宣一直沒有說話,他眼中只有感慨。過了好一會,他才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輕輕點頭道:“幾位師弟,你們難道不知道,就是伯邑考這份純真,才是最最吸引師父的嗎?如果他真像姬發那般精通為君之道,我們怕是也不會冒著封神榜上有名人的風險來幫他罷!”

諸修聽罷,盡露了然之色,眼中都多了感慨之意。玄璞看向孔宣,沉吟半晌,將其余的同門揮退了出去。這些修士心中狐疑,有幾個面上竟然有齷齪的笑意,顯然誤會了孔宣和玄璞的關系。

玄璞心中疑慮從生,他看向孔宣,隨手布了一個隔絕他人窺探的陣法,壓低聲音對孔宣道:“師兄,師父終於下決心要對截教動手了嗎?截教弟子眾多,雖不及浮雲島數萬弟子之眾,但高人也自不少,若是鬥將起來,怕是少不得一番雪雨腥風。到時候,怕是被別人占了便宜。”

孔宣輕嘆一聲,眼中多了絲無奈,也多了絲感慨。他看向玄璞,頗有些無奈之意,輕嘆道:“截教弟子終是免不了自大之意。我在軍營之中,也多見他們地跋扈。就他們這般模樣,又怎能讓師父放心?本來七聖大戰,師父想趁勢壞了西方教之根本,不想共工一番勸說,將師父說動了心。”

玄璞惱恨道:“他定是因為巫門被滅,看妖族興盛不過眼,方才有這等言語。他這種人,總想著將別人拖下水,真真可惡得緊。”

孔宣搖頭冷笑道:“你當師父似你那般,全無半點主見不成?若非師父早有這等算盤,那共工怎麽能一說就成?你我都是清虛門下弟子,師父又怎麽不為我們考慮?我們也不需多理會什麽,只管做好自家事,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