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西岐勢微成湯退,浮雲門下心不平

西岐成下,到處都是破碎的屍體和兵器,到處都是遺棄的旗幟和營盤。大戰似乎已經結束了,噩夢似乎已經過去了,原本高大而堅固的城墻如今變得破碎不堪,青灰色,土黃色的城墻也變成了暗褐色,那是幹涸的鮮血。

靠近城墻的住宅都變成了瓦礫,綿延數十丈,瓦礫上還有不少被燒得焦臭的屍體,有商軍的,有周軍的,也有普通平民的。但很顯然,商軍的攻勢止於此,再沒有進前一步。

姜子牙的打神鞭太厲害了,陸壓道君的葫蘆太厲害了,闡教金仙的法寶太厲害了。一場大戰,商軍七路兵馬,折了四五路,七殺星君仗著地行之術,保得自身無虞。余元最是憋屈,被陸壓道人的寶貝葫蘆斬殺了性命,委實惱人得緊。

金靈聖母和龜靈聖母乃是截教高人,一身神通,在各教也是翹楚。打傷闡教六大金仙,殺戮闡教小仙無算,只可惜命已注定,金靈聖母被五個闡教金仙圍攻而亡,龜靈聖母則死於打神鞭之下……

鎮元子只在初時動手屠了幾個上不得台面的小仙,而後就回營中去了。孔宣更是無恥,他壓根沒有動手的心思,只在一旁看熱鬧。一番大戰下來,聞仲撤下大軍,見了金靈聖母和龜靈聖母兩個的屍身,不由得悲從心中來,放聲大哭。

孔宣見金靈聖母披頭散發,面上尤顯惱恨之態,心中微動,感嘆道:“不想二位道兄今日也遭了毒手。”

這邊趙公明再也忍耐不得,起身恨道:“孔宣,今日大戰,你為何袖手旁觀,你若出手,則西岐城可一鼓而下。何必有這等事?你到底安的是什麽心思?”

這邊聞仲聽了,心中愈悲,放聲大哭,聲音哀痛。左右軍將聞聲,盡是悲從心中來,一個個掩面而泣,心中之悲,不可遏止。

孔宣見諸人悲傷,微微搖頭。面上露出一絲無奈之色,輕聲嘆道:“實不相瞞,諸位命中注定,盡是封神榜上之人,我固欲逆轉天命,奈何神通有限,能濟得甚事?我本想借諸位之力,一鼓而下西岐,不想闡教之人神通如此,以至於反害了諸位道友……”

瓊霄恨道:“孔宣。你張口天道,閉口天道,若是今日攻城的是你浮雲島的子弟,你還會袖手旁觀嗎?你既不想助我截教一臂之力,何必在旁邊說風涼話。我們兄妹四個雖然沒有什麽神通,卻也不敢勞煩您的大駕,你請自便罷!”

這邊碧霄眼中也冒出火來,點頭道:“孔道兄。我等相知一場,本以為是真朋友,不想你也是那等背信棄義之人。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等潭淺水少,也容不下你這條真龍,便請行罷。”

孔宣又看了一眼其余幾個修士。見他們面上殊為不悅。又看了看雲霄。雲霄修為高深,微查天機,自然明白事理,奈何無法駁了眾人之意,臉上盡是無奈之意。看向孔宣,眼中也多了絲歉然。

旁邊鎮元子見眾人如此作為,不由得冷冷一笑,他和孔宣都是幾近證那混元道果的修士,比起這般尚在天道路上掙紮的修士來說。自然要高出不少。便是那聖人,也未曾給他們臉色看。如今被這小輩欺侮,讓他們如何能甘心?心中憤恨之下,不由得拂袖而起。

孔宣見鎮元子如此,知道他動了無名,微微一嘆,上前拉了他一把,向諸修道:“我浮雲島一脈雖好逆天而行,卻在細枝末節上如此,於大道一途,還需依著天道而行動。諸位莫要怪我,實因那幾位命該如此。你們也不想想,我無什麽辦法,難道你們的師父也沒什麽辦法嗎?”

說罷,孔宣和鎮元子一起出營,騰雲而去。眾仙心生疑惑之意,表面上看似一片狐疑,似不明孔宣之意。其實內心也自盤算,猜測對方的用意。畢竟通天一直以來都很少出手,任由門下弟子自生自滅。這次若非鎮元子出面,怕還要閉關而居。孔宣說得一點都不錯,師父尚不肯出手,外人何必為之盡全力?

雲霄看了趙公明一眼,又看了聞仲一眼,沉聲道:“諸位道兄好自為知,莫要失了算計。封神之戰,我等怕都是榜上有名。能否逃得此劫,故看天意,但我等也該努力。”說罷,她強帶碧霄、瓊霄回浮雲島不提。

聞仲心中憂慮得緊,他看了一眼諸將,終於長嘆一聲,眼中多了絲無奈之意,輕輕地點了點頭,方欲開言,忽外面有西周散宜生求見。

費仲和尤渾在軍中安分得緊,卻是半點痛腳也沒讓聞仲抓住。連日大戰,聞仲也沒心思理會他們兩個。這兩個人也頗有才幹,其實小人若是無才,也就成不了小人了,奸佞若是無才,也算不得奸佞了。費仲聽得散宜生前來,脫口道:“此人來此,十有八九是為了罷兵之事。”

聞仲眉毛一張,眼中閃過一絲愕然之意,他輕哼了一聲,淡淡的道:“為何是罷兵,而不是投降?這話說將起來,卻是何到理?”他話語中頗不客氣。也是費仲觸了黴頭,聞仲正自煩惱中,又素不喜他,他此時開言,豈不是自己找不自在?若是他答不好,聞仲定要出手,取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