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羅浮道人

這周家的公子,先是視救命恩人有難袖手,後又向玉真公主報信,人品十分不堪,焦飛救了他一命已經算是不錯,哪裏肯幫忙討什麽家傳寶刀,還對付也算自己晚輩的張燕?他心中也有些疑慮,為何張家那女孩兒見到周家廬陵寶刀,就立刻變臉,不但奪去了那口寶刀,還揚言要殺周家滿門,不過那怕是另有故事,也跟此事無幹,焦飛也懶得去探求究竟。

焦飛下了逐客令,周泉老人知趣兒,能救了兒子一命他已經知足,見焦飛不願意管這事兒,扶了兒子正要離開。周舫年輕氣盛,又不肯甘心,掙脫了父親的手,跪在焦飛面前,大聲叩頭道:“道長若不肯答應,周舫便不起來。”

焦飛哈哈一笑,隨手一拂,一股勁風把周氏父子和幾個家人一起推出圈外,隨手一捏法訣,他用天河九箓劍訣畫的圈便生出一股極大的排斥之力,周舫幾番想要撲進來,都被劍氣擋住。

焦飛搖了搖頭,嘆氣道:“果然是好人難做,我幫他一次,還不知足,還要我幫他兩次,幫了他殺了對頭,說不定還要拜我為師,求取長生大道……人心不足,生吞天地,這種人是修不得道,幫他也不得好。”

焦飛倒是頗為後悔幫助此人,心道:“他都能把張燕的行蹤報給玉真公主,將來未嘗就不會壞我的事兒。至於那口家傳寶刀,只怕也未必就真是九代家傳。我那五陰袋中有水府得來的兵刃,哪一件放在人間,不是神兵利器之屬?張燕又怎會貪得什麽廬陵寶刀?”

蘇環在旁邊說道:“焦飛哥哥,那個叫周舫的跪在了外面,好像是不肯起來,你說我們該如何勸他?”

焦飛閉上了雙眼,淡淡說道:“環兒,你若是凡心不盡,如何能修成正果?有這份心思,不如多把來打坐煉氣。”焦飛盤膝坐下,閉上了雙眼,也不理蘇環,更不理外面跪著的周舫。待第二日清早,那周舫因為身子骨弱,已經暈厥在地,焦飛見了冷笑一聲,暗忖道:“我也是太多事兒,竟然幫了這麽一對父子,豁出來苦肉計賺人。若是他真有這股血氣,至於見到玉真公主數百人馬,就袖手旁觀麽?這等塞外的商隊,那一次出關不是數百上千的馬隊,玉真公主數百騎怎嚇得住人?那周泉老人就放著獨子在這裏跪著,自己也不來勸阻,明擺著是要欺我善良,癡心妄想哄騙我去幫他奪回家傳寶刀。我救了他獨子性命,還嫌棄不足,非要連這利益也讓我幫著維護,商人果然貪得。”

焦飛一抖袖袍,帶了蘇環就走,對躺到在地的周舫,看也不看一眼。

等焦飛和蘇環兩人揚長而去,周泉老人才帶了家人忙出來把周舫抱起來,周泉幾番嘆息,一面著人把早就預備好的米湯給兒子灌下。周舫悠悠醒轉,見到父親,低聲問道:“那位道長可曾憐惜我一片至誠?”周泉老人嘆氣道:“這般修道人都是脾氣古怪,舫兒還是算了罷。”

周舫叫道:“可我們家傳的寶刀就這麽給人搶去,舫兒心中實是憋不下這口氣!那妖女如此可恨,枉我一片心待她,居然就翻臉無情。”

周泉勸了兒子幾句,最後也只能嘆息一聲,心甚惆悵。

焦飛同了蘇環,混在入關的商旅之中。他一身道袍,相貌也是中原人士,那些守城的兵丁自然也不疑有它,輕易就放了焦飛和蘇環入關。焦飛重履大唐國土,頓時生出恍然隔世之嘆,反倒是蘇環不久前才跟著白雲仙出關,曾在這裏逗留許久。白雲仙不習慣蠻荒妖族的生活,在此地購買了用度事物,相隔不久,她又沒有家國之思,倒也不覺得玉門關有甚特殊。

焦飛心切歸家,倒也沒有因為這點情思,就在玉門關小住幾日,他是打算直接穿過玉門關,然後換了烏雲兜趕路。就在焦飛趕到了玉門關東門,正要過關的時候,忽有一隊玉門關的巡行官兵攔住了他的去路。為首的一名小將甚是年輕,沖著焦飛深施一禮道:“我家將軍有請道長,還望道長看在中土黎民的份上,不要推拒!”

焦飛就是微微一愣,反問道:“貴將軍何人?為何要請小道?”

那小將笑道:“我家將軍侯景,專程叫小人在東門附近巡弋,但凡是道門之士盡皆在延請之列。”

焦飛本待不管這個小將軍如何回答,都一口回絕,他有要忙的事情正多,玉門關看也不似有什麽戰事,何況修道之人本就不該插手家國大計。但是這小將一口道出,自家的將軍名叫侯景,卻讓焦飛微微遲疑,心中暗道:“蘇真師兄不是說這個記名弟子在苗疆麽?怎麽又來了西域?既然如此,我便看看侯景他為人如何,是否還有求道之心。”

想了一回,焦飛就含笑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小將軍帶路,小道也是大唐之民,該聽從將軍調遣。”那位小將本擬焦飛會推辭拒絕,已經想好了許多言辭,沒想到焦飛如此好說話,也是笑著拱手一禮,就在前頭帶路。走不多遠,便是一座軍營,裏面有十多個道士已經在等候,周圍有許多軍漢伺候,都待如上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