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陸閑居(第7/11頁)

  特別是說起衡山,他忍不住就擔憂起來,又急又惱地言道:“唉!桐姨她……她又為什麽會幫著那些人呢?一定是哪裏搞錯了……那什麽渾蛋雷嚴要是敢害少恭,本少爺一定不饒他!”

  風晴雪安慰他道:“少恭一定會沒事的,那些人不是還想請他幫忙?”

  方蘭生怒道:“什麽幫忙?就是煉些傷天害理的破爛丹藥,少恭才不願意跟他們同流合汙!”

  “今日便往衡山亦可。”百裏屠蘇的一句話忽然迸出。方蘭生、風晴雪與襄鈴聽了,都不禁看著他,略略有些驚訝。顯然是方才擔憂歐陽少恭的那些話,又激起了百裏屠蘇心中焦慮——這個人,念起夥伴的事來,總是有奮不顧身之態,雖說嘴上未必言明。

  還是紅玉搖頭否決道:“我看還是莫要托大。百裏公子的兇煞之氣發作起來委實嚇人,多休息一天也穩妥一點。若此時上路,我們卻是放心不下。”

  方蘭生連忙接茬兒,話一說,卻又跑了偏:“對啊,我一直想問,那鐵柱觀的狼妖什麽來頭?該不會是木頭臉你太弱了吧?隨隨便便就被打趴。”

  “猴兒不懂莫要亂講。”紅玉不禁神色一正,“鐵柱觀在諸修仙門派中雖聲名不盛,卻也並非默默無聞,尤其十七代掌門道淵真人乃眾所皆知的道術天才,既是由他親自出馬禁於水底,定非等閑妖物。百裏公子獨身一人將其除去,已是不可想象的驚人之舉。”

  方蘭生做了個“哦”的口型,點了點頭:“木頭臉是因為所謂的‘煞氣’才這麽強?聽你們一直說,那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所謂百裏屠蘇身上煞氣之說,方蘭生確實還未曾見過。此刻他這一問,房中卻一時靜了下來,親歷了百裏屠蘇昏迷治療過程的風晴雪、紅玉二人自是沉思,被那煞氣幾乎嚇壞了的襄鈴更是雙肩微微一縮,擡眼看著百裏屠蘇,不敢出言。而百裏屠蘇,此時更是沉靜,他肅然地深思著什麽,端然坐著,良久良久未曾開言。

  “公子若有顧慮,不說亦是無妨。”過了片刻,紅玉發話,提點了一句。

  百裏屠蘇卻搖搖頭,終究開口言道:“我與師門之事,已將諸位牽連進來……自當講個明白。”

  “哈,木頭臉你早該開竅了,我們如今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呃,我是說那什麽,同舟共濟。”方蘭生一拍雙手,“哪兒還有遮遮掩掩的道理?!”

  百裏屠蘇微揚起頭,看著窗外,心中一時無限茫然。那些破碎的往事,不知該從何處說起,繚繞著自己一身,甚至自己一生的,又何止是這一團來歷不明的煞氣?

  須臾,他輕吐了口氣,用簡而又簡的話語,勾勒出那段破碎的往事——

  我自幼生活在一個南疆的小村落,族中供奉女媧大神。我們的村落有結界保護,外人不得入內,族人也不得隨意外出,世世代代隱居在此,為的是守護……可到底守護什麽,我也說不清。這樣的日子,雖然乏味,卻也平靜安逸。

  我的母親是族中的大巫祝,背負著神賜下的使命,也擔負著全族人的命運,而我不過是個頑童,每日總想著外面的世界該有多好,有沒有機會溜出去玩。

  就是那一年,村裏突生變故。不知哪裏來了一群法術高強的惡徒,竟欲將整個村子屠盡!

  等我醒來的時候,惡徒已經離去,整個村子的人都死了,母親也死了……滿地都是血……只有我活了下來。

  雖說是活了下來,可我腦中的記憶遺失了大半,所有的過往——包括那一場變故,只剩下支離破碎的畫面,就連殺死母親的那些人的面容,都模糊不清……我的身體似乎也出了什麽差錯,總像是處於烈焰之中,灼灼不停,痛苦難當。

  來處盡毀,一片模糊。

  而去處……不知在何方。

  這時師尊出現了,他是天墉城的執劍長老紫胤真人,雲遊四方,途經南疆時感受到血光之氣突生,料到此地必有大災。他趕來之時,只看見我渾身浴血,躺在遍地屍骸之中,身上煞氣縱橫,身邊的地上丟著這把焚寂斷劍,紅光瑩瑩,似有生命。

  師尊收我為徒,帶我來到了天墉城,但我體內那莫名的煞氣,每到朔月便會發作,痛苦不堪,更會令人兇狠嗜殺。便是平日,若是受人相激,也難免失控。師尊便不讓我與其他師兄共同練劍,以免行之差錯。

  我身負血海深仇,豈能不報,每日只是閉門苦苦練劍,少與他人來往,何況我懷有兇煞之力,又遭遇遽變,記憶混亂……那一年,大師兄私下找我比劍,我一時失控,神志為煞氣所侵,險些失手將他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