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焚花蕩月問前塵 第十章 羅敷有夫,誰吹引鳳之簫(第2/4頁)

經過這鋪門時,這倆漢子肩上的女子,雖然雙目緊閉,如遭夢魘,卻似乎仍有一絲神志,拼命掙紮了一下。雖然無濟於事,卻也讓這兩人緩了一下腳步,剛好讓少年看到。

只不過,門外這匆匆的行色,也只是稍稍一緩;還沒等醒言反應過來,那二男一女已從門口一晃而過。

“不好!定是無良惡徒迷奸拐騙之事!”

只稍稍一愣,醒言立即清醒過來,於是往日從茶樓酒肆聽來的傳聞又湧上心頭。

“罷罷!看來這陽山縣風俗不佳,光天化日下便敢做這等惡事!”

路見不平,熱血少年自當拔刀相助。看了一眼那個正興高采烈挑揀絹綢的小妹妹,醒言便覺著這等小蟊賊自己應能對付,她倆正在興頭上,也無需驚動。心下打定主意,他便跟眼前掌櫃輕聲交待一句,然後就朝瓊肜雪宜那邊打了聲招呼,說是自己先出去透透氣,一會兒就回來替她們付錢。

聽他這聲輕描淡寫的招呼,瓊肜“哎”了一聲,便又專心品鑒起哪樣白絹好看來。而這位一臉和氣的掌櫃,也挺知趣,見這負劍少年不願驚動那倆女孩兒,便也噤聲不言,只打著手勢讓他快去追那倆惡徒。

待閃身出了店鋪門,醒言就趕緊朝那倆攫人大漢剛剛閃過的方向看去。這一瞧,他就放下心來:似乎那位被攫女子不停掙紮,那倆惡徒並沒走出多遠。見得這樣,他趕緊就朝那兩人拔足追去。

此時,他正與陽山縣城背道而馳;而那兩個惡徒,似乎也知道有人來追,便腳下發力,順著官道朝郊野逃去。見他們如此,醒言不敢怠慢,趕緊發力狂奔,掀起一路煙塵,尾隨在他們身後緊追不放。

見他如此,那倆正在前面奔跑的漢子卻是叫苦不叠:

“媽呀~這小子腿真快!上師還吩咐咱要不緊不慢,小心別讓他跟丟——可看這樣子,若不使出吃奶力氣,恐怕到不得地界就得被他追上!”

於是,這倆素以腿快聞名的健漢,趕緊撒開腳丫子狂趕。只不過片刻功夫,便已到了一處樹林旁。見到了地頭,這兩人如蒙大赦,趕緊背著婦人一頭鉆進林子裏。急切之際,也顧不上要尋個平整地方擱好,一進林子便趕緊將這燙手山芋一把撇下,然後覷得林間另一個缺口,喘著粗氣兒連滾帶爬的倉惶逃去。

就在他們前腳溜掉,醒言後腳便即趕到。這處夾道旁,正有兩片小樹;風吹葉響,綠意盎然。透過稀疏的林木,可以清楚的望見那個橫倒在樹幹間的女子。只不過,現在這被救之人近在咫尺,原本熱血沸騰的少年卻反而冷靜下來:

“奇怪,這倆惡徒既見我追迫甚急,為何還要等逃到這片樹林後,才將女子丟下?”

望著這片小樹林,醒言大犯躊躇。畢竟,還在他入得羅浮山之前,便早已從坊間談聞中聽得,這“逢林慎入”,正是江湖好漢們奉行的不二準則。

“進,還是不進?”

就在他犯嘀咕時,卻聽到不遠處猛然傳來一聲暴喝:

“好你個小白臉,終讓俺逮到!”

“呃?”

聽著這聲音似乎是沖著自己喊來,醒言莫名其妙之余,趕緊轉臉望去——卻見道旁另一側的樹林中,離自己所立之處大約五六丈地方,突然冒出一群人來;略數數,竟有三四十人之眾。而為首一人,滿臉絡腮胡,正氣得臉色發青,怒吼連連,一馬當先朝這邊奔來。

“呀!果然有詐!”

一見這些人氣勢洶洶朝自己奔來,醒言立知不妙。不過,此時他心下還有些慶幸:

“幸好,還沒進那林子;否則就真說不清。”

只不過,他這想法也只是一廂情願。待那青臉漢子奔到近前,不由分說便將他脖領一把抓住,怒吼道:

“好個淫賊!今個終於被老子抓到!”

直到這時,醒言才發現眼前中年漢子,臉色並非是氣得發青,而是半邊臉頰上有一塊巴掌大小的青色胎記;值此憤怒之時,他臉上筋肉扭曲,襯著這青色胎記正是猙獰嚇人。

原來,這青臉之人,名喚陳大郎,乃陽山縣東城人氏。因了臉上這塊胎記,旁人又都喚他為“陳鬼臉”。這陳鬼臉手頭很有些閑錢,便娶了房老婆,小自己幾歲,頗有幾分姿色。

當時娶得這房媳婦,他還頗為高興,說是娶得美人回;只是才過了幾月,他就有些不稱意起來。因了自己尊榮不佳,他便開始疑神疑鬼,總覺著就是根稻草她也要出墻,何況自己老婆還年輕貌美,頗似一枝紅杏妖嬈。於是過不多久,這陳鬼臉管束妻子的嚴苛名聲,便傳遍街坊四鄰——男子童仆,恐與大娘私通,定是都要辭退;婢女丫鬟,又恐為女主人傳情遞話,暗通款曲,最後也都遣散回家。到後來,無論哪家尋常少年子弟,只要在陳府門前稍作停留,便都會被陳大郎急出呵斥驅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