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談何容易
殺人總要有個理由。
——我熊東怖熊二爺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殺人犯法的事情,那是黑道賊人、綠林響馬才肯做的事情。“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熊二爺貴為“大風堂”大當家、朝廷欽點“鎮東大將軍”,也不能知法犯法,胡亂殺人。
熊東怖殺人,不但有理由,而且還有方法。
他殺提攜過他的大師兄孟東堂,把兇手的罪名推給“西夏一品堂”,“黨項”人對孟大當家擋住他們進軍“大宋”的路,早已恨之入骨,早就揚言“欲殺之而後快”,讓他們背著“黑鍋”,簡直沒有人懷疑,簡直再恰當合適不過;
他殺收留過他的恩公諸葛老夫子,是假借“主持堂口戒律,為死去的諸葛英英魂討回公道!”,“玉麟堂”諸三綱、葛五常幾百口第三代弟子當場作證,言之鑿鑿,鐵證如山,堂口的兄弟姐妹都罵四當家這個老糊塗鬼迷心竅、晚節不保,對熊二爺的“大義滅親”交口稱贊;
他殺效忠過他的部下“東北八大犢子和四大神獸”,對外宣稱這些“愛將”,勾結外系弟子尉遲北,企圖勾結“契丹”人謀取“大宋”、攻掠“遼東”,造反作亂,並且在尉遲北的“長風分居”搜出了一封實際上是有“褲衩辟邪”代筆的“契丹文”書信,反正大家也看不懂,憤怒無知的愚民們深信不疑,將“長風分局”砸個稀巴爛。
那他殺楊弋捷呢?要以什麽罪名?
熊東怖早就替他的“十三弟”想好了,他把三次刺殺自己的的罪名,一股腦的安排到了楊弋捷頭上,是不是楊十三指使的刺客並不重要,熊東怖的目的,就是讓楊弋捷死。
“罪名”是有了,那“罪證”呢?
熊東怖可不管這個,他只管安排“罪名”,尋找“罪證”,那是他面前這個雙手捧著自己贈饋的一斛價值連城的名貴“東珠”、兩眼閃閃發光的貪婪肥胖大官的事兒。
——蔡鋆,三十九歲,當朝太師、權相蔡京第八子。蔡相的八個兒子蔡攸、蔡鯈、蔡鞗、蔡翛、蔡鞗、蔡鋆等,得到父蔭,不是在中央朝堂身居高位、就是在地方掌握軍政大權。這個不學無術、貪墨成性的蔡鋆,年不滿四十,就已經成為上馬管軍、下轎管民,經略東北三省六十一州縣,總攬一方軍政大權的邊疆大吏。
事實上,天高皇帝遠的蔡鋆,在“遼東”兜官售爵、搶男霸女、克扣軍餉、增捐加稅、竭澤而漁、勾結遼夏、殺良冒功、橫行不法,已成了當地不折不扣的“土皇帝”。
蔡鋆雖然無良、無能,但他還有一點自知之明,他知道他手裏這斛珠寶,不是那麽容易拿到手的。
吃人家最短、拿人家手短。收了人家的錢,就得給人家辦事。
可是,楊弋捷不是街上的無拳無勇、無根無源的平頭百姓,他蔡八想抓就抓、想殺就殺。
楊弋捷不但有拳有勇,而且更加有根有源。
論武力,楊十三當家在“紫貂堂”,有千余號子忠心不二、能打能殺的兄弟姐妹,拼起命來,那都是以一敵百的主兒。
講家世,這位“楊公子”是“遼東”大族“楊家”的子弟,幾代書香門第,在鄉裏素有清名,祖上曾經做過官家的授文帝師,還曾受到過朝廷的獎勵,楚太後禦賜的“滿室書香”的牌匾,現在就掛在楊弋捷的書房“五味齋”內,等閑之人,想看一眼都是奢望。
雖說到了楊弋捷這一代,“楊家”人丁單薄,門可羅雀,不復當年聖寵輝煌,逐漸沒落下來;然而,“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楊家畢竟是出過“天子帝師”的名門望族,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單是一個除去“托塔天王”萬仞山(參見《黑白色》卷第九章)之外,楊弋捷的堂叔、“兵部”第二號人物右侍郎楊鐵槍,已經夠讓蔡鋆頭疼的了。
想動要人手有人手、要人脈有人脈的楊弋捷,談何容易?
蔡鋆一頭疼,馬上就招來了“談何容易”!
“談何容易”不是名醫、也不是神巫,但每次只要他們一出現,蔡大人就不頭疼了。
“談何容易”不是一劑良藥,也不是一句成語,他們是人,他們代表著四個人,四個專門為蔡鋆醫治頭疼、解決麻煩的人。
蔡京之所以放心將自己這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敗家兒蔡八,放心的擱在窮山惡水出刁民、三邊接鄰虎狼國的偏遠“遼東”胡作非為,就是因為他放了“談何容易”在這個寶貝兒子身邊,有他們四個在,蔡相相信,就是蔡鋆把天捅了個窟窿,這四個人也會有辦法登著天梯給堵上。
事實上,蔡鋆上任以來,得確惹下了不少亂子、捅了不少麻煩,但只要“談何容易”一出面,所有的亂子都一掃而光,一切的麻煩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