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王

閻羅王能有今天的地位,除了他自身的能力和努力,和高俅一手扶植,也是分不開的。

他們兩人,可謂是狼狽為奸,唇齒相依。高俅有了閻尚書這位刑門大佬為他造勢清路,更加可以為所欲為,如虎添翼;而閻羅王有了高太尉這位禁軍領袖給自己撐腰,更能呼風喚雨,覆雨翻雲。

高俅改派趙山河和哥舒一刀去截擊冷北城,臨行前他還緊握著二人的手,鼓舞而且關心地說:“一哥是聖上才用得起的大才,皇叔是聖上的長輩,兩位都是萬聖上最信任、最親近的人。”他懇切得每一句都如出肺腑:

“冷北城壞了聖上的好事,放走了羞辱毆打聖駕的兇徒,天涯海角,你們都幫我把他給抓了回來,不然,殺了他也是一樣。”

趙山河頷首,用力;哥舒一刀點頭,很用力。

然後,率隊出發,追殺冷北城!

……

“血河槍”猶在上空盤旋飛舞。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司徒落日只有兩個選擇:

第一,自然是速退!

——柴如歌槍已脫手,自己已占據上風,得饒人處且饒人,我自身本家和柴如歌也沒什麽深仇大恨,難不成為了霍老四,還真要殺了這個官居一品的世襲王貴、舉家逃亡“海外”不成?再則說來,對頭是誰?那可是柴如歌,難保他是主動棄槍、掩人耳目,另伏殺著,該先退後靜觀其變再說。

第二,當然是急進!

——這個小賊,害慘了多少忠良志士,荼毒了多少百姓蒼生,趁他失去了兵器,殺了他為國除奸、為民除害,這才是正理;況且放虎歸山,難說日後就被虎反噬,對他這種人,殺他的時機稍縱即逝,絕不能放過!

司徒落日心裏天人交戰,但他必須馬上做出決定——

是進還是退?是攻還是守?是殺還是放?是生還是死?

除了大家頭頂上飛舞的“血河槍”,戰場上的人和氣憤,好似在一瞬間,都凝固了……

司徒落日還在猶豫是該罷手、還是繼續下殺手。

然而,柴如歌卻出手了——

他的槍,仍在上空,他用的是手指!

他右手“中指”如槍,一指戳出!

——“指槍”!

原來,柴如歌最要命的槍法不是“三十六路筆走龍蛇飛鷹槍”,也不是“七十二路殘山剩水奪命槍”,而是他的“指槍”!

情急之下,司徒落日竭力想避,但柴如歌左手“食指”運指如風,尖嘶而至,已迅速在他胸腹之間,劃了一下。

只輕輕的劃一下。

——輕得就像輕抹了一下。

然後柴如歌就身退。

立即全面、全速、全力的身退。

他在退身時,他身後四名為他“掠陣”的“四大外族侍衛”,已為他接住了剛落下來的“血河槍”。

柴如歌退身、立定,他左手“中指”指天,右手“食指”指地,全身散發出妖異的煙霧,妖氣彌漫。

司徒落日仿佛怔了一怔,甚至呆愕了半晌。

他雙手捂著胸腹,沒有動,也好一陣子沒有聲響。

雙方人馬都靜了下來,全凝視著他,全場靜得落根針都能清晰可聞,所有人,皆屏住了呼吸,氣氛似疑成了堅冰。

“……好槍法!”

怒笑著說完了這句話,司徒落搖搖欲墜。

他的義弟、兒子、兒媳董流星、司徒落日、董紅綾全部竄了過來,扶住了他,只是他胸腹之間,血“汩汩”地流了出來,也只聽老人衰弱地說了一句:“我是技不如人,你們不必為我報仇……不要結此強仇……”

血如泉湧,司徒白馬想用手去捂父親的傷口,一下子,手都浸得紅透了,手指也沾在一起,但血沒有止住,反而湧得更多。

董紅綾馬上在公爹傷口撒上“金創藥”,可是不起作用,“金創藥”一下子就給如小溪般快活的血水,暈濕了沖走了。

董流星立即封了義兄身上幾處穴道,可是也沒有功效,血照樣流著,且發出“汩汩”的聲響,滔滔不絕。

完了。

救不活了。

司徒落日臉上似還有笑容,溘然而逝。

柴如歌一指向天、一指朝地,屹立在高台上,他殺了霍祥雲、他殺了司徒落日,他正在面對怒嘯、狂嚎、猛咆、亂哮,且一擁而上的天下群雄。

他們矢志立誓要把這老閹狗亂刃分屍,方能泄心頭之忿,才能解心頭之恨。

柴如歌已沒有退路,他柴如歌妖魅的眼眸裏,最先留意到的是微微發笑的童貫。

柴如歌的心底發出一聲嘆,他一招手,四大勇士就奉上了“血河槍”,憤怒的群雄,像潮水一般地向他湧來——

就在這時候,忽聽馬蹄急響,有人大吼:

“住手!”

雙方不得不馬上住手。

因為下令住手的,除了手持殿帥大人親筆手諭的水夕影之外,還有一個溫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