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黃金屋

柴如歌,一十六歲,未婚,世襲王爵,既富又貴,京城百姓將他列為“京師十大紈絝”之首。

對於這個不是很光彩的頭銜,柴如歌並未在意,他反而和在一起燈紅酒綠的鄆王楷、蔡相長子蔡攸、首富闊少小寶哥等王孫公子,開玩笑說:“老話常說:‘三代為官,才懂得穿衣吃飯’,要做到‘京師第一紈絝’,那也是一件極其不容易的事情。”

借著這樣的浪名為掩護,柴如歌正按部就班的,進行著一系列顛覆“宋廷”的復國陰謀。

現在的時節,已經是秋末,雖然還沒有到冬天,“梁王府”的“黃金屋”暖閣裏,已經升起了火爐,價值不菲的“紅籮炭”,在壁爐內發出“吱吱”的輕響,這種炭清香且不冒煙味,價格昂貴,也只有王侯大富之家,才用得起。

書房四面的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連一點兒風絲,也都別想吹進來。

柴如歌最不喜歡的一件事,就是吹風。

“我很討厭吹風,那幾年,我跟著郭伯在‘河西’沙漠裏,和沙盜們周旋,每天都要被風吹日曬。”柴如歌對著姐姐安琪兒郡主這樣說道:“現在我的身份不同了,就得待在四季如春暖閣裏,用著精致的夜光杯,喝著上好的葡萄美酒,聽著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詞曲,看著漂漂亮亮的小女孩兒表演裸舞,等著美嬌娥把剝好的金橘喂到我嘴巴裏,這樣的生活,才不辜負我的王冠蟒袍玉帶朱靴。”

——柴如歌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極懂得享受。老天爺生下他來,也好像就是為了要他來享受這人世間種種醇酒艷曲裸舞美人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他天生就是這種富貴無雙的好命。

清香彌漫,銅爐上溫著一鍋桂花蓮子白果粥,沁人心脾。

柴如歌慵懶的的穿件純絲的長袍,他赤著腳,站在“西域”巨商送給他的羊毛地毯上,慢慢的綴飲著一杯唬琥珀色的“葡萄酒”,傾聽著書房外,秋風中的梧桐仿佛在低訴的相思。

安琪兒坐在琴案前,蔥蔥十指輕撥,“錚琮”一聲清音出戶,她的心弦,也已隨著琴弦一樣,不停的顫動。

柴如歌的水晶夜光杯,又倒了一杯“波斯”葡萄美酒,他自斟自飲的靜靜看著安琪兒,聽著她彈琴、聽著她唱曲……

“錚——”

琴弦忽然折斷,戛然而止的琴聲,驟地燃起滿室的寂寞。

過了很久很久,柴如歌才輕晃著杯中嫣紅如人血的“葡萄酒”,擡起頭看看安琪兒:“你還在想著他?想著那個拋棄你於不顧的柳生一刀?”

他的語氣很淡漠,他好像要把自己的眼睛,變成一把鋒銳的尖刀,直刺入親姐姐的心窩。

“沒,沒有。”安琪兒郡主低著頭,聲音很輕,輕的怕是連自己都聽不見。她撫摸著斷弦,就像在慰藉自己受傷的靈魂,跟千瘡百孔的心。

柴如歌用刀鋒的眼睛,瞪視著她:“既然沒有,那就給我笑一笑,一會兒索淩遲索大人就要來了,不要在貴客面前,擺出這樣一副臭臉,那樣我的心情會很不好,我的心情一旦不好,晚上到了‘犬舍’裏遊戲,有你這小母狗好受的!”

安琪兒郡主仿佛受到了驚嚇,她馬上收起哀色,她立刻換上一副歡容,她隨即竭盡全力的擠出一絲笑意。

“這樣才乖嘛。”柴如歌還算滿意的點點頭:“你想不想知道,我請索淩遲那個魔王過府,所為何事?”

安琪兒郡主眼睛深處,有著不可抑制的驚恐,她順著乃弟的意思道:“王弟喚他,定是有要事分派他去做。”

“那你有沒有聽說過,‘刑部’最黑暗、最神秘、最恐怖、最可怕的地方,叫做‘天牢’的?”柴如歌笑著問。

“聽說‘刑部’的大牢,按照入住犯人的罪惡等級,劃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監押牢房。”安琪兒郡主的笑容,仿佛已經開始變得有點勉強地道:

“‘黃’級房舍裏的囚犯都是女犯人,罪行較輕,刑期也較短;‘玄’字號牢房裏,就多是犯有重罪的囚徒,差不多都是有命案在身;以此類推,再往上一級的‘地’牢,在押的無不是雙手染滿鮮血的江洋大盜和賣國賊,屬於十惡不赦之列;在牢房最幽秘、最陰暗的角落裏,有一排七十二間牢房,就是傳聞裏的‘天牢’了,能住進這最高級別死囚牢的犯人,那必定是惡貫滿盈、危險度極高的大人物。”

柴如歌毒蛇般的目光,直視著瑟瑟發抖的乃姐:“你也該知道負責‘天牢’的總牢頭、索淩遲索大人折磨犯人的方法,常常令人連作夢都夢不到。”

“據說有一位‘少林派’的和尚‘鐵羅漢’法錚,以童子之身,在‘嵩山’苦修三十載,已經練成‘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等橫練功夫,後來下山得罪了王弟,被王弟送到‘天牢’囚禁了三天,以示小懲;三天後,‘鐵羅漢’出來的時候,向王弟磕頭請罪,王弟慷慨的送了他一個漂亮侍女陪歡,他想爬到侍女身上去,都爬不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