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蹤的馬行(第2/3頁)

第一個坐不住的,是“東宮”太子趙恒。

這些負責賑災的“戶部”官員,有大部分是左丞相李綱的門生故吏,李綱是“康王”一系官紳名流的精神領袖,而出事的薩那才恩,卻偏生生是自己業師太子太傅布先生義子辰源的至親,這就不由得不讓太子恒坐立不安了。

還有一件事,更讓太子恒感到不同尋常,一向審案辦事拖沓不決的“刑部”司衙,這次不知什麽原因,竟然出奇的快審快決,薩那才恩才被捕不到三日,就被判了個斬立決!

事有蹊蹺!

以“東宮太子”之尊,即便死上一百個薩那才恩,太子恒也不會在乎,問題是,明明是六家車馬行一起出去,為何單單是自己老師義子家親屬的馬隊出了事故?

這背後,會不會隱藏著更大不利於自己的陰謀?

太子恒決定“拖一拖”——

至少要拖到辰源從“東海”之濱的“琉璃山莊”趕回來。

審議結果一已出,要改變這個結果,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在現在的“京師”,由於徽宗皇帝的過度倦政放權,直到導致“刑部”一系的官員權力膨脹,幾乎淩駕於吏、戶、禮、工、兵其他五部之上,他們主動向官家身邊的新寵“殿帥太尉”高俅靠攏,自成一派,即使“權力幫”蔡京,以及“富貴集團”的柴如歌,不到萬不得已,也盡量不去與他們發生不必要的正面沖突。

“刑部”黨徒,近年來,儼然已繼“權力幫”、“大風堂”、“青衣樓”、“富貴集團”之後,成為“京城”第五大勢力,且漸有趕超創立發展較晚的“富貴集團”之勢。

所以,太子恒花了很大的氣力,請“東南王”朱勔出面,疏通“刑部”的關系,破天荒的將“斬立決”,改判做“秋後處斬”。

“東南王”朱勔雄霸東南,財雄勢大,朝廷裏有無數的高官為他奔走,江湖上有無計的高手給他效勞,他一發話,“刑部”的幾位巨頭,必須給他這個面子!

薩那才恩還是要死的,畢竟價值十二萬兩的賑災錢糧,不是個小數目,尤其是在天災當下、國難當頭,“黃河”兩岸的數十萬災民嗷嗷待哺、每日都有數以百計百姓餓死、病死之際,沒有人能救得了薩那才恩這只可憐的“替罪羊”。

“東南王”朱勔的一句話,只是讓深陷“天牢”的薩那才恩多活了一個月。

但是,這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足夠等到辰源趕回京城了。

薩那才恩行刑之日前的第三天,在姐姐辰沅的望眼欲穿中,辰源終於風塵仆仆的回到“京師”,回到“青衣樓”。

他一出現,就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他委托二弟“才高八鬥,天下第九”楚羽,去“太子府”拜見、以及拜謝太子爺援手之恩,帶著貴禮,一件讓太子爺見了就會心花怒放的貴禮。

貴禮,不代表重禮。

——“狼皮卷”的失而復得,已足讓這位太子爺在與禦弟“康王”趙構的“儲位之爭”中,扳回一局。

第二件事,他拜托義女布煙卿照顧、安撫好病痛加身、備受打擊,幾乎處於崩潰邊緣、天天以淚洗面的姐姐。

姐姐辰沅是他最親的親人,也是唯一的親人,她絕對不能有事。

第三件事,他親自拿著拜帖,去往“刑部”,拜望“刑部”三大巨頭中的兩位:“刑部”尚書“十殿閻君”閻羅王,以及“天牢”總牢頭“鬼見愁”索淩遲。

辰源的心情很急,很火,但表面上,他要故作輕松,焦急的性心情,一點也不能顯露出來。

“刑部”這條八百步的街道,不知道隱伏著多少“刑部”的暗探、“天牢”的爪牙。自己的一舉一動,無不在他們的嚴密監視之下。

所以,辰源不能急,更不能慌。他一旦急了、慌了,就會被對方看出樸破綻,就會給敵人把握住先機。

因此,這天,他一面趕去“刑部”,一路上還在吃著“花生”。

花生殼跟著他一跛一跛的步伐,在他身後丟了一路,一直延伸到遠處的街角。

那些“刑部”密探,檢查過地上的花生殼,每個都是一裂兩半,整齊而不零碎,即使丟在路面,也是均勻有致,毫無錯亂之感。

“大人,您看出了什麽?”赤發獨臂的“刑部”殺手火流星(參看《財神局》卷第十章),陰森森的問面前躬身察看地下花生殼、左手帶著鐵鉤的少年。

“辰源的手很穩,他的心也夠靜,”班馬兒丟下手裏的花生殼,聲音陰狠的道:“這是一個極不容易對付的人。”

“他只是一個跛子。”火流星語調裏,充滿了不服跟不屑。

“尚書大人曾經和我說過這樣的話,”班馬兒死死盯著自己這名同僚,語氣不善的道:“一個能立大志、做大事的人,最基本的一條就是舉重若輕,如若不然,負擔那麽重,壓都給壓死了,累都累死了,還談什麽立大志、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