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只要記住,我叫葉良辰!

這裏距離東海之濱的“琉璃山莊”,還有兩日的馬程。

一日暖似一日的朝陽,正緩緩照在“打漁鎮”的鎮碑上,碑上的朱漆大字,早就被風雨剝蝕得模糊不清,不復原來模樣。

辰源策馬入鎮時,禁不住淡然一笑,心道:“這鎮子裏的人整日蠅營狗苟,胡混過活,連鎮子的顏面碑刻,全都顧不上了。”

他的臉色很憂郁,他的眉色很憂傷,他的眼睛很憂愁,他年紀只是在二十六、七歲的樣子,他胯下的馬,瘦骨伶仃,仔細看上去,似乎也跟主人同樣的落魄潦倒。

“老壇鹹菜牛肉面?”他擡頭看了看街道側面一處招牌,那裏清清楚楚、歪歪扭扭寫的是“老壇鹹菜牛肉面”七個大字。招牌下面,是零零落落、破破爛爛的幾張舊桌椅。招牌雖新,卻實在沒有幾個客人,一個穿得十分邋遢隨便的店夥計,正眯縫著眼,靠在門邊打瞌睡。

辰源緩緩下了馬,低頭看了看自己青衫上的塵色,臉上的憂意更深。他的個子並不高,但身材十分瘦削,如此一來,當他的輕衫,被晨風吹動的時候,益發顯得容顏憔悴。

他放開了坐騎的韁繩,那馬噴著鼻息,緩慢的地站在他身後。

“客爺,吃面麽?”被驚醒的店夥計,趕緊哈著腰一溜小跑的跑了過來,他臟兮兮、油膩膩的臉上,擠滿了討好的笑容:

“我們店裏的‘鹹菜牛肉面’是整個鎮裏最好的……”

“好,就吃面。”辰源笑了笑:“等一會兒,我還有幾個朋友會來照顧你的生意,快去多生準備。”

店夥計樂顛顛地跑到後面廚房去了,有客人來、有錢賺,是他最快樂、也是最勤快的時候。

辰源在門外一張看起來還算幹凈的桌子前,很隨意的坐了下來,他幾次向鎮子的西頭遠遠望去,空蕩蕩的官道上,卻沒有一個人影。

“打漁鎮”,是“京師”往“東海”去的交通要道,他知道自己要等的人,必定會從這裏經過,他更知道各路攔截的追兵,也正在向這邊急急趕來。

情況越是形勢危急,辰源便越坐得住、吃得下。

他一直是這樣一個處變不驚的人。

在他身邊還有一個吃面的客人在,這人年紀很輕,身材很瘦,面色黝黑,一頭紫色卷發,手邊放著一杆魚叉、一卷漁網、一簍鹹魚,很明顯的東南沿海當地漁民的膚色裝束,但五官表情,卻給人以一副狂拽吊炸天之感。

這個卷發青年,跟辰源隔著一張桌子坐著,辰源只能看到他的側面,這青年吃面“呼嚕呼嚕”的聲音很大、動作也很不雅。辰源搖搖頭,自口袋裏取出一方折疊得整整齊齊的手帕,輕輕擦了擦嘴角。

“好面,好面,真的是好面啊!”卷發青年端起碗,把最後一口湯也喝幹,然後搖頭晃腦地贊嘆道。聽到他的話,辰源臉上頓時現出一絲反感。他臉雖變色,但手上的動作並未停止下來,他向西邊遙望,要等的人,始終還沒有出現。

“這位公子請了。”卷發青年轉過身,一雙小眼睛,死死地盯住辰源憂郁的臉。

辰源自鼻孔裏地“哼”了一聲,不去理他。

“跟你說兩個問題,”卷發青年沙啞地笑了起來,他臉上的肌肉僵硬著,喉嚨裏雖然發出了笑聲,臉上卻絲毫沒有笑的表情:“一、美熏公主不是你惹得起的人:二、她一年登陸的時間數得過來,所以,貴樓的行動,望你三思而後行。”

“你知道,我舉手之間,就可以殺死你十次。”辰源的聲音很寂寞:“我不喜歡看到‘權力幫’的走狗,你走吧!如果等到我心意改變了,你想走都來不及!”

“我不喜歡和人說廢話,”卷發青年縮了縮脖子,似乎是在防備對方突然出手斬掉自己的頭顱,嘴上卻倔強的道;“你若是感覺你有實力和我玩,良辰不介意奉陪到底,呵呵,我會讓你明白,我從不說空話!嗯,別讓我去你們那個破樓子找你。我是本地的,我可以有一百種方式讓你待不下去;可你,無可奈何。”

辰源挑眉:“葉堂主,你在恐嚇我?”

“她錯了,你該說,我不反對;若不是,相反,良辰最喜歡的對那些自認能力出眾的人出手,針對她的行動取消,懂?你可以繼續我行我素,不過,你的日子不會再舒心;兄台,別逼我動用在‘京師’的勢力,我本不想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卷發青年斜著眼睛,一臉狂意的道。

“你們‘權力幫’什麽時候,跟‘東瀛’人,鬼混到一處了?”辰源面上不屑之意更重。

“呵呵,無妨,你可以把你所有認識的江湖朋友全部叫來,不介意,陪你玩玩,若我贏了,你給我乖乖滾出‘東海’!”卷發青年咄咄逼人的道:“呵呵,你只要記住,我叫葉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