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女孩 落花雨 鬥笠客

——冷北城“啊——”的一聲,自睡夢中驚醒,額頭與鼻尖,全是細細的汗珠。七天七夜的長途奔波勞累,讓這位多情男子昏睡了一天一夜。

“爺,又夢到她了……”燈下美人看刀,冷若顏的聲音,竟有些小小的幽怨。

冷北城頭疼欲裂,掙紮著坐起:“顏妞兒,我讓你找的人,找到了沒有?”

冷若顏頷首道:“破曉先生和他家的公子已經在外面了。”

破曉。

破曉前的“聊城”,天空是灰蒙蒙的,沉睡中的城市,還沒有開始蘇醒,千家萬戶,還像是一幅淡淡的水墨畫,把所有的顏色,全部溶入了這一片黎明前的灰蒙。

遠處偶爾幾聲犬吠,“繡春樓”對面有一家不起眼的小客店,窄窄的門,窄窄的樓梯,窄窄的房間裏,冷北城與兩個男子正坐在窗前眺望。

那是一個身材已微微發福的中年人,長長的眼,方方的臉,穿得考究,看起來很有威嚴,小指上留著很長的指甲,顯見得平時很少做事。

第二個人和他相像,年紀就比較輕得太多了,面白如玉,劍眉星目,簡直就是一個大孩子,冠鑲美玉,眼神中不經意流露這叛逆的味道。

“小破,知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冷北城問。

中年男子破曉的一雙銳眼,鉤子般盯著對面“繡春樓”,沉吟著道:“自從郭二少出事開始,城裏已先後有三個頭面人物,死在這‘繡春樓’裏了。”

“哪三個?”冷若顏感覺到破曉身邊的少年班馬兒,在偷窺自己的傲胸,不動聲色的道。

破曉道:“第一個是來‘繡春樓’尋歡的郭二少郭樹中,赤條條的死在床上,陽器被人割了去;第二個是‘繡春樓’的老鴇子趙三好,她死在自己房間的浴室裏,死因不明;第三位彭五虎,是這裏的地頭蛇,屍體在‘繡春樓’的後院馬廊被發現,同樣的陽器不翼而飛。”

看見主人白眉深鎖,冷若顏低聲道:“據說郭二少出事後,二少奶奶雷曉雅就抱著晴晴小姐回了娘家‘小雷門’,足不出戶。雷家的人對此事也只字不提,忌諱莫深。”

冷北城默立半響:“郭家現在還有什麽人?”

破曉想也不想地道:“郭大樹身前留有一子一女,男的就是郭樹中,郭樹中還有一個姐姐,叫郭鎂鎂,人去其名,聽說還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呢!”

班馬兒突然冷笑中帶著一絲惱怒道:“有什麽難得一見的?只不過臭婊子一個,小爺花點銀子,想睡她都可以!”

破曉氣極,狠狠瞪了兒子一眼。

班馬兒聲惡毒的道:“郭樹中那個敗家子和‘財神賭團’賭輸了錢,就把親姐姐賣進了‘繡春樓’做窯姐還債,千人枕、萬人睡的,那婊子保不齊惹了一身花柳病的!”

冷北城神情一震:“又是‘財神賭團’?!”

三個死者,郭樹中,趙三好,彭五虎。

一位是“鐵劍門”少主、一位是“繡春樓”的老鴇子,一位是“五虎鏢局”的總鏢頭,看似之間並沒有什麽聯系。

冷北城卻有一種感覺,這三個人之間,一定有某一種神秘的牽連,三個人的命運,都被一條看不見的東西綁在一起。

究竟是什麽?

冷若顏眼睛裏忽然發出了光,冷北城的眼睛裏,立刻跟著發出了光:“顏妞兒,郭二少出事後,你在兇手藏匿房間的,可有什麽發現?”

若顏道:“這個殺人的兇手,是習慣用左手的。”

破曉猛擡頭:“哦?”

冷若顏道:“這個人比較喜歡吃辣,筷子在碗的左邊,別的菜幾乎原封不動,唯有那盤辣豆腐所剩無幾,幾乎見底。”

破曉忍不住呼了口氣,臉色透著幾分古怪。

少年班馬兒嬉笑道:“冷叔叔,難怪我爹和我小姨都說秀出群美的大姑娘心細如發,觀察入微,是當代‘殺手界’數一數二的頂尖殺手,現在侄兒總算信了。”

冷北城避開了少年的恭維,卻忽然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繡春樓’三個殺人的房間裏面,都供奉著什麽神?”

“財神。”冷若顏眉色飛躍,眼睛又是一亮。

“難道……傳說中那個神秘的賭博集團,和這一連串神秘的謀殺案,有某種關系……”破曉語氣中有太多的吃驚和不確定。

“極有可能。”冷若顏道:“因為這三位死者的身份和行業雖然不同,但卻都是身價不菲的地方頭面人物,而且他們臨死之前,都曾有一筆大量的錢財支出,然而就連他們最親信的人,都不知道這筆錢流失到哪裏去了。我懷疑,他們生前是不是曾經和‘財神’有過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而這一類的交易,通常都有可能會為他們惹來殺身之禍。”

“而且,我敢斷定,”冷北城道:“今日還會有第四個‘聊城’地方名人,死在那個慣用左手的殺手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