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晴

安天命霍然轉身,一雙精光灼灼的眸子,釘子般盯著沉中俠:“沉總,說實話,你是不是五財神之一?”

“我?”沉中俠老狐狸似的笑了:“我雖然不是什麽鳥財神,但我收到消息,為了保障這個賭局萬無一失,‘財神賭團’在我們下榻的這家‘涼城客棧’裏,至少派駐了三位財神。”

天氣晴好,“涼城客棧”後山小徑,遠遠散步著走來三個人。

不多不少,正好三個人。

可是,三個人看起來都沒有一點財神的樣子。

春風滿面,錦衣玉帶的趙輕侯腳步輕浮的走在最前面,像個畫中仙。

陪著他的是一個方面大耳,看來很有福氣也很威嚴的中年官員,此人無疑也是經常能主宰別人生死命運的人物,這種人說出來的話,通常就是命令。

還有一個中等身材,腰圍如桶,穿一身青緞子長袍,圓乎乎、肥嘟嘟的一張臉。這種人,隨便你走到街上哪一家像樣一點的店鋪,都可以看到這麽樣一個人坐在櫃台後面打算盤。

這裏是客棧的後山,山坡上一片姹紫嫣紅。

趙輕侯望著花海,腦海裏滿是昨晚嬌妻楚小腰及愛女趙禹纏綿的香艷畫面,他曼聲道:“七月流火,花事闌珊,花紅卻仍如昨夜的胭脂,還留在少女的面頰上。”

那氣宇不凡的中年官員“哈哈”一笑:“侯爺好才情,下官海上花佩服。”

趙輕侯淡淡一笑:“昔年的狀元郎、今日的封疆大吏,也來取笑本侯了?”

“涼州知府”海上花的瞳孔忽然收縮,繼而陪笑道:“當年考場之外若無布相提點,海某也沒有今日富貴。”

趙輕侯回身,向那土財主模樣的胖子清雅一笑:“對於本侯與安大統領的決鬥,元芳,你怎麽看?”

那土財主滿面笑容可掬的道:“卑職站著看。”

海上花“哈哈”一笑:“黎師爺一向是個幽默的人,侯爺莫怪。”

趙輕侯絲毫沒有見怪的意思,反而恭恭敬敬的請安問好:“黎師爺,‘京師’一別,您老人家一向安好。”

黎元芳卻不停地咳嗽嘆氣搖頭:“讓侯爺年惦念了,卑職一把老骨頭了,好不起來了,連脫光了的小姑娘都提不起興致嘍,做人若是連這點興趣都沒有了,還有什麽可好的?”

趙輕侯笑笑:“您老人家是大宋首富‘花開富貴’金不換金大老板跟前舉足輕重的紅人,您要是不好,這‘大宋’的半個天下,可都要不好了。”

黎元芳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趙輕侯,嘆息者:“本來我也不想跑這一趟的,可是金老爺就是不放心,他老人家一定要讓我來看看,我也就拖著一把老骨頭來了。”

趙輕侯打了個哈欠,神容疲憊的道:“請黎師爺轉告金大老板,十日後一戰,本侯志在必得。”說話之間,又是連打了哈欠,倦態盡露。

海上花試探著趨身問道:“侯爺昨晚睡得可否安枕?”

“美人在側,豈能安枕?”趙輕侯風流一笑,信手折下了一段花枝,放在鼻下細嗅,仿若昨晚少女身上的體香,也不知是桃花?是山茶?還是杜鵑?

風吹花動,花動花落,天地間,又平添落花幾許……

黎元芳倒背著手,叼著煙鬥,獨自在客棧走廊裏,慢悠悠的走了一了來回,最後敲開了一間客房的房門。

房間的主人沉中俠,正滿臉盛氣的等著他的到來。

臉圓圓、笑眯眯的黎元芳,就好像一張貼在墻上的年畫一樣,窩在椅子裏看著房間的主人,展示著大吉大利大發財的笑容。

沉中俠恨不得上前抽這個人滿臉和氣生財笑意的家夥,結結實實兩個大嘴巴!

任何一個輸了錢的賭徒心情都會不好,沉中俠現在不是不好,簡直是糟透了。

三十兩黃金,足可以讓房間裏的兩個人輸得褲頭都不剩一只!

好不容易等著沉中俠臉色好看了些,黎元芳這個人才恭恭敬敬的叫了聲:“四財神。”

沉中俠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五財神,我能不能請教您一下,這次把‘賭局’三十萬兩金子押在那姓趙的身上,究竟是誰定的主意?”

“是卑職。”黎元芳搶著道:“卑職舊日在‘京師’戶部行走,曾見過趙輕侯出手,他的劍法實在很精妙,而且,刀法跟安天命齊名的蔡相女婿、‘紅巾刀王’商歌舞,都敗在他的手下。我本來算準了這一注我們是有贏無輸的,所以和二財神、三財神一商量,就在趙輕侯身上下了重注。”

“按照我們‘賭團’的規矩,單筆賭注超過十萬兩黃金的,有三位財神同意,當然可以下注了。”沉中俠淡淡的說:“可是五財神現在是不是還認定這一注押對了?”

黎元芳閉上了嘴,不敢開口。

沉中俠長長嘆一口氣:“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對這一戰盤口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