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傷心小冷的劍

長街,吃餅喝湯的羅刹指尖轉動著那把小小小小的彎刀,喝酒的血刀抓住了腳下藏刀的扁擔,赤練伸手進籃子摸到了鞭刀,黑鴉睜開了假寐的眼睛,灀衣露出了琵琶後面另外半張帶殺氣的臉。

冷墨呢?

冷墨握緊了他的“青鋒劍”,他準備沖出去,一面高呼示警,一面向街對過的舊日同門們發動攻擊。

然而,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一件冰冷堅硬的東西,抵住了他的後心。

一柄刀,一把像蛇一樣,系著長鏈的鞭刀!

一個比赤練蛇還惡毒的聲音,貼著他的脖子,一個字一個字地低聲:“別亂動好嗎?老娘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

冷墨當即全身冰冷僵硬。

步履消無聲息來到自己身後,刀尖準確無誤對準自己致命要害的,正是赤練。

他已經完全不能動。

而就在這時,黑鴉揚鞭拍馬,駕馭載著灀衣的馬車已向迎面而來的隊伍沖過去。

趙輕侯坐下的“汗血寶馬”受到驚嚇,發出一聲驚嘶,向前盲目地竄出。

車內灀衣的琵琶裏,裝置著足以轟開一座城門的炸藥。

血刀不知何時已撲到街心,突然自扁擔裏中,拔出了口四尺七寸長的刀,向坐騎失控的趙輕侯身滾來。

與血刀同時行動的是羅刹,她那把小小小小的彎刀,輕巧而鋒利。

冷墨想要出手援救,赤練的鞭刀已經將他死死逼住!

“殺手樓”行動配合得天衣無縫,趙輕侯已必死無疑——

健馬驚嘶,人群驚呼。

黑鴉的馬車已將鄧趙輕侯與他的子女部屬隔斷,灀衣投出琵琶在“飛雲騎”中心炸開了花,巨響中,斷肢碎肉,漫空飛舞。

馬上的趙輕侯已變了顏色,提韁勒馬,但伏在地上的血刀的長刀已斬斷馬蹄。

羅刹的彎刀跟著斬出,刀光如雪,長虹般劈下。

身經百戰的趙輕侯,清嘯一聲,人已自馬鞍上沖天飛起。只聽風聲急響,光芒閃動,羅刹的彎刀恰巧擦著他犀牛皮戰靴足底飛過。

然而,血刀的血刀,自下而上,直斬而至,氣勢驚人。

爆炸聲中,趙堯和趙舜兩條人影已分一左一右,夾住了黑鴉。兩個孿生兄弟心意相通,一貼近黑鴉左肩,一貼近黑鴉右肩,兩人同時拔劍。

黑鴉倏然出手,雙手按在兩兄弟的手背上,趙氏兩位公子雖同時握住劍鞘,卻拔不出劍來。

但這兩人畢竟是將門之子,反應也快到極點,既不吃驚,亦不叱喝,兩人仿佛心靈相通,動作一致,空著的手,同時已扣住黑鴉左右肩上。

這一刹那間,黑鴉要不受制於人,只有放手,但只要一放手,這兩兄弟就可以出劍!

車廂裏的灀衣立刻出手,她左手“碎夢蕭”點向哥哥趙堯後腦,右手“碎心琴”向弟弟趙舜當頭砸下,一心二用,銳不可當。

灀衣的馬車與“飛雲衛”護住的小轎僅七步之隔,灀衣身形飛起的時候,小轎深掩的簾子突然飛出一柄長槍——

——一柄長一丈三尺三寸七分,重七十九斤七兩三錢的紅纓大鐵槍。

槍尖是純鋼,槍杆也是純鋼。槍尖若是刺在人身上,固然必死無疑,就算槍杆打在人身上,也得嘔血五鬥。

所以,灀衣當即放棄對趙氏兄弟的偷襲,在空中一個急翻,險之又險的躲過這淩空一槍!

小轎之內是個很文靜的女孩子,很美、很害羞,只要有男人多看她幾眼,她就會臉紅。她雪白的衣服,既沒有打扮,也沒有首飾,卻美得如一彎新月,美得令人全身發燙,美得令人心跳。

有一種女孩子就像是精美的瓷器一樣,只能遠遠地欣賞,輕輕地捧著,只要有一點兒粗心大意,她就會碎了。

這女孩就正是屬於這一類無疑。

灀衣簡直不敢置信,眼前這秀秀美美的小女孩,會有這麽大的力氣擲出那柄大鐵槍。

“七十二飛雲衛”從大爆炸中回過神來,紛紛呵斥道:“保護三小姐!快!”

——她竟是趙輕侯的小女兒趙禹!

遠處的趙輕侯已經岌岌可危,血刀與羅刹兩把刀,已然形成了絕殺之勢。

然後,血刀就和羅刹出人意外地相繼栽到在地。

男的口溢黑血,女的嘴吐白沫,二人挺了幾挺,雙雙橫死街頭。

不遠處的面鋪,“鍋貼”在烙板上冒著熱氣,“蛋衣湯”在鐵鍋裏冒著油花,“女兒紅”在壇子內飄著酒香,四個相貌酷似的小姑娘在案子後擠眉弄眼繃著小臉吐著舌頭。

三姐飛花擠眉自誇:“本姑娘烹制的‘蛋衣湯’加‘酥單虹’簡直是天下一絕啊!”

二姐飄雪弄眼爭功:“沒有本姑娘添加了‘獸肉驚’的‘鍋貼’,點子能翹的這麽快嗎?”

四妹逐月吐著舌頭附和:“還有本姑娘的‘乙立神’女兒紅的功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