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惆悵斷魂空出峽只憐飛絮已無家(第2/12頁)

他起初陪陳石星喝酒,最少也喝了半壇,如今又喝了兩壇,即是少說也喝了二十五斤烈酒下肚了。陳石星不禁也是看得又喜又驚,“原來他不僅是個風雅的隱士,還是個身懷奇技,名副其實的高人!”

呼延豹驀地想起他這店子只有最後這四壇美酒,連忙叫道:“別喝了,我不怕你毒死,倒是怕你醉死!”

丘遲抹抹嘴角的酒涎,說道:“我還沒盡量呢,人總是難免一死的,與其病死,醉死又有何妨?”放下第三個空壇,又捧起第四壇酒。

呼延龍好奇心起,說道:“別阻攔,看他能喝多少?”此時丘遲的肚皮已是漲鼓鼓的好像一個大酒壇。

呼延豹是個酒鬼,急得頓足叫道:“他喝光了,咱們就沒得喝啦!”伸手搶那最後一壇美酒。

陳石星趁他們看得目瞪口呆之際,突然一躍而起,捷如飛鳥的從品字形的前面兩張桌子飛過,撲向坐在靠近大門那張桌子的龍成斌。他人在半空,劍已出鞘,一招“鷹擊長空”,淩空刺下。

只聽得“喀嚓”一聲,原來龍成斌已是鉆進桌底,掀起桌子,恰好在這間不容發之際,擋住了陳石星淩厲的一擊。他是一直保持著冷靜,提防陳石星的突襲的。不似呼延四兄弟那樣為了“奇事”分心。

呼延龍叫道:“不好!”呼延虎呼延蛟同時把桌子踢得飛了起來,撞向腳尖尚未沾地的陳石星。呼延龍立即拔劍出鞘,一招“盤斬”的劍法,算準了陳石星落腳的方位斬去。

陳石星拔起寶劍,半空中一個“鷂子翻身”,雙足一分,“乓乓”兩聲,把兩張桌子踢得飛向門外。劍尖一挑,不差毫厘的恰好把呼延龍卷地撲來向他伏擊的長劍挑開。龍成斌頂著桌子,早已滾出門外。呼延兄弟立即布成劍陣,四面合圍。

陳石星叫道:“這裏不是打架的地方,到外面打去!”

呼延龍冷笑道:“你這小子想要逃跑,那是做夢!”冷笑聲中,四劍齊揮,劍陣發動,攻得更緊!

陳石星怒道:“好,在這裏打就在這裏打,你當我怕你們不成,大不了拼掉這條命。我怕的是打壞人家的東西。”丘遲嘆口氣道:“唉,我認命了。反正我這家當值不了幾文錢,你放膽打吧。我這個人最公道,他們四個人欺負你一人,這場架你是被逼不能不打的。打壞多少東西,我要賠償也只能叫他們賠償,不會要你來掏腰包。”

呼延豹罵道:“你是什麽東西,膽敢和我們評理?待會兒我要你賠掉這條老命!”

丘遲道:“唉,你這個人真是一條蠻牛,敢情你不是吃米長大的!”

呼延豹怒道:“豈有此理,你罵我是畜牲!”

丘遲說道:“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有這樣罵你。”

呼延龍不禁又是眉頭一皺,連忙說道:“三弟,你這是怎麽啦,事情也不分個緩急輕重,和那老家夥吵什麽呢?”

劇鬥中呼延龍一劍刺空,劍底出拳,猛的搗去,陳石星已經幾乎貼著墻壁,在無可轉身之處滑開兩步,“轟隆”聲響,呼延龍這一拳竟把泥墻打穿一個窟窿。幸虧不是青磚墻壁,但他的拳頭也已碰得皮破血流了。

呼延龍怒喝道:“看你這小子還能抵擋多久,抓住了你,把你剝皮拆骨!”

本來躲在一角抖抖索索的丘遲忽然搖搖晃晃地站了出來,活像一個腳步踉蹌的醉漢,叫道:“氣死我也,氣死我也,這位客官的骨沒有給你們拆掉,我的屋子先要給你們拆掉了!”

陳石星連忙叫道:“老伯你快躲開!”雖然他已知道丘遲大概身有武功,但敵方的劍陣實在太過厲害,他可不敢讓丘遲闖進這劍陣之中。

丘遲忽地拍打自己漲鼓鼓的肚皮,叫道:“哎呀,不好!美酒啊美酒,三大壇的美酒啊,你在我的肚子裏,我可沒有對不起你啊,為什麽要造反了!”

呼延龍喝道:“醉鬼,發酒瘋走遠一些!”

丘遲叫道:“哎呀,你真是迫不及待就出來吧!”突然把口一張,一股“酒浪”噴了出來。呼延龍首當其沖,給噴得滿頭滿面,連忙閉了眼睛。

他喝了三十多斤酒,這一噴當真有如“黃河之水天上來”,白練也似的酒浪滔滔不絕。呼延四兄弟運掌成風,東挪西閃,酒花仍是雨點般的落在他們身上。說也奇怪,他們都有一身橫練的功夫,但被雨點般的酒珠灑在身上,竟然火辣辣的作痛。這還不算,他們身上的衣裳,酒珠灑落之處,竟然穿了一個個小孔,有如蜂巢。倘若功力稍差一些,只怕皮肉也要受傷。在這片刻間,呼延四兄弟都怕傷了眼睛,不由得都是閉了雙目。陳石星是被他們圍在當中的,有他們作為“屏障”,而丘遲所噴的酒浪又似受他的意念指揮似的,到了最內一圈,勢道便即減弱,陳石星的劍法使得潑水不進,倒是沒有受到多大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