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胡馬久驚侵禹域人間哪得有桃源(第6/13頁)

他們合乘的那匹白馬沖出了包圍圈,跑得飛快。盜魁用重手法射出三支飛鏢,兩支飛鏢給少年馬鞭打落,第三支飛鏢已是落在他們後面十數步之遙了。

盜魁道:“可惜,可惜,眼看到口的饅頭又給溜了。”他手下一個頭目安慰他道:“好在咱們已搶到一匹駿馬,也算不虛此行。”

另一個強盜頭子是這盜魁的副手,此時正在馴服從少女手中搶來的那匹白馬。

那匹白馬給撓鉤傷了腿,但仍是不甘馴服。盜魁的副手騎著它試跑,它忽地人立長嘶,強盜幾乎給它拋下馬背。

盜魁眉頭一皺,說道:“老二,讓我來!”

那二頭領滿面通紅,說道:“這匹馬野性難馴,恐怕只有大哥的神力才能降伏。”

盜魁正要走過去接替他,忽聽得手下叫道:“咦,又有一個人來了。”盜魁回過頭來一望,只見一個好似鄉下人模樣的少年,騎著一匹又瘦又黑的騾子,從山坳那邊飛跑過來。這少年背著一個長方形的匣子,也不知是什麽東西。但腰間脹鼓鼓的,落在這盜魁的眼裏,卻一眼看得出是藏著兩把一長一短的劍。“這小子倒似乎有點邪門。”盜魁心想,當下喝道:“兀這小子,你是什麽人,來這裏做什麽?”陳石星道:“你們又是些什麽人,在這裏幹什麽?”

群盜轟然大笑,說道:“原來是個傻小子,大哥,別理會他,幹脆將他幹了。”

亂箭紛飛,已是向著陳石星射去。陳石星揮袖成風,蕩開亂箭。但他護得了人,護不了胯下的坐騎。那頭黑騾中了幾箭,哀嘶倒地。陳石星跳了下來,叫道:“我這匹騾子是我全副家當,給你們殺了,你們須得賠我!”

群盜紛紛笑道:“你是裝傻還是真傻,我們是殺了人也不償命的,殺了你一頭騾子,你居然敢要我們賠償!”盜魁喝道:“好,你來吧,拿出來一點玩藝給我看看,我看得上眼,就賠給你。”

陳石星道:“我只知道捕魚打鳥,別的‘玩藝’是沒有的。但我也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乃是正理,你們不賠我,我可不依!”他展開八步趕蟬的輕功,在短距離內,跑得比馬還快。說時遲,那時快,已是像旋風一樣跑上了群盜所在的山坡。

群盜此時方知道這“貌不驚人”的鄉下少年,原來身懷絕技,但欺負他單身一個,卻也並不怎樣將他放在眼內,當下便即一擁而上。

盜魁叫道:“你們小心了!”話猶未了,陡然間只見精芒電射,陳石星劍已出鞘了。

連這盜魁也還未曾看得清楚,圍攻陳石星的七八名強盜,已是全都倒地。這夥強盜總共不過十多個人,一下子就折了過半。

倒在地上的強盜哼也不哼一聲,身上也沒鮮血流出。余盜大駭叫道:“不好,這小子會妖法!”他們哪裏知道,他們的同黨是給陳石星以迅捷無倫的劍法刺著了麻穴,只道是已經給“妖法”害死了。

那盜魁又驚又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厚背斫山刀一招“力劈華山”,向著陳石星的天靈蓋直剁下來。陳石星揮劍招架,只聽得當的一聲,火花四濺,盜魁的厚背斫山刀竟然給他削斷了刀頭。但陳石星的腕口也是一陣酸麻,白虹寶劍幾乎掌握不牢。

這盜魁也真頑強,斷了兵刃,立即從一個小頭目手中接過一根熟銅棍,以“泰山壓頂”之勢,向陳石星猛擊,大聲喝道:“你有寶劍,我也不怕。有本領的,你把這根銅棍也削斷吧!”銅棍是重兵器,寶劍雖利,要想一下削斷也是不能。盜魁的氣力比陳石星大得多,而且一在馬上,一在地下,陳石星先吃了虧。一陣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響過,盜魁的熟銅棍損了一個缺口。陳石星卻給這股猛力一震,跌在地上。

盜魁飛身上馬,撥轉馬頭,又是一棍向著陳石星打去。另外四個騎馬的強盜也都放馬向他沖來,想要把他踏成肉泥。

好個陳石星,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鯉魚打挺,已是跳將起來,這三年來在石林所練的上乘輕功登時派上了用場!

四匹向他猛沖過來的快馬撲了個空,說時遲,那時快,陳石星已是一個“旱地拔蔥”,身形平地拔起,躍起一丈多高,比騎在馬上那個盜魁還高出半個頭。陳石星喝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的騾子你非賠不可!”唰的一劍,淩空刺下。這一招名為“鵬搏九霄”,不但劍勢淩厲,而且奇幻莫測。盜魁武藝雖高,哪曾見過這等奧妙的上乘劍法,他的那根八尺多長的熟銅棍還未來得及撤回來招架,已是給陳石星一劍刺個正著。

這一下主客易勢,盜魁給他迫得跳下馬背,陳石星卻已搶了他那匹坐騎,穩坐雕鞍,冷笑喝道:“不服氣的換馬再來打過!”盜魁心知肚明,對方實是手下留情,否則自己縱然能夠保全性命,琵琶骨一斷,武功也是廢了,這一下盜魁嚇得心膽俱寒,哪裏還敢戀戰,連忙跳上一匹空騎,逃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