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懺罪解仇寧一死片言弭禍結新知(第7/8頁)

轉輪法王未曾喝問,正待緩過氣來,那少年已是朗聲說道:“末學後進,扶桑虬髯客第三代弟子牟滄浪奉家師之命,謁見法王。”轉過身來,又向磨鏡老人與妙慧神尼施禮道:“幸會兩位前輩!”

轉輪法王這一驚非同小可,心中想道:“他只是虬髯客的徒孫,便已有這般功力,倘若是虬髯客的衣缽傳人——他的師父嚴一羽到來,那我唯有拱手認輸了。”

轉輪法王緩了口氣,定了定神,問道:“令師遣你到來,有何見教?”

牟滄浪道:“二十年前藏靈子曾到扶桑與家師相會,道及法王有意折節下交,邀他到金碧宮作客,只因家師有誓在先,不來中土,難領盛情,心中耿耿。是以今日差遣弟子前來,代表家師,向法王討教。”

轉輪法王面色大變,半晌說道:“原來嚴一羽叫你來伸量我的武功麽?”

牟滄浪道:“法王誤解家師之意了。弟子末學後進,豈敢與前輩較量?家師是因法王當年不恥下問,故此叫弟子來與法王研討武學。”

轉輪法王這才想起,當年他請藏靈子代邀嚴一羽前來,實是想向他請教幾個武學上的難題,當時他與藏靈子尚未失和,曾同心合力探討上乘武學,但因各人所習的內功不同,是以各有各的難題。向嚴一羽請教,乃是藏靈子的主張,而經轉輪法王同意的。卻不料嚴一羽有誓在先,不能前來中土。而藏靈子從扶桑歸來之後,不久就與轉輪法王失和。其後藏靈子武功大進,轉輪法王知道這是他得嚴一羽的指教所致,又羨又妒,他也曾幾次三番,想到扶桑島去,但一來因為要飄洋過海,他從來不習水性,不懂駕舟;二來他比藏靈子更驕傲,藏靈子少年時候曾見過嚴一羽的師父虬髯客,說起來與他師門有舊,而轉輪法王是個從天竺來華的僧人,只是聽過虬髯客師徒的大名而已,因此他也不願“移樽就教”,向一個陌生的大家年紀差不多的人執弟子之禮。他當年請藏靈子代為邀客,實在亦是想端住“身份”,請平輩前來“切磋”,而避免像藏靈子那樣,以後輩的身份登門向前輩“請教”。

想不到嚴一羽自己不來,卻在二十年後的今天,差遣他的弟子來了。這牟滄浪的話說得甚是謙恭,但他提起法王當年“不恥下問”之事,言下之意,卻似乎是表明,他是嚴一羽派來,“指教”轉輪法王的。

轉輪法王心中著惱,心道:“你年紀輕輕,懂得多少上乘武學?”但礙於嚴一羽的面子,又不願給人說他自大自滿,是以雖然氣在心中,卻不便發作。他想了一想,這才說道:“這麽說,你來得正是合時,我的武功深淺如何,想你也知道個大概了。你倒給我說說看,我可有不到之處嗎?”

牟滄浪道:“弟子本來不敢妄自談論,不過家師心有所慮,而弟子今日所見,家師的憂慮又似乎不幸言中,是以不敢不言!”

轉輪法王大吃一驚,急忙問道:“尊師所慮者何?”

牟滄浪道:“當年家師聽說法王已在修習坎離氣功,曾有言道,這坎離氣功練成之後,威力固然極大,但只怕會有後患。依剛才的情形看來,法王的坎離氣功已是為山九仞,只差一簣,大約明夷一脈尚未打通,倘依法王現在的練功途徑,怕只怕一年之後,便有走火入魔之厄!”轉輪法王本是端坐蒲團,聽到這裏,不禁離座而起!

眾人見轉輪法王前倨而後恭,都不禁暗暗好笑。轉輪法王這時已顧不得面子,連忙合十施禮,說道:“尊師端的是學冠天人,明鑒萬裏。請問這走火入魔之難,可有法子避過麽?”

牟滄浪先還了一禮,然後徐徐說道:“法王於武學無所不窺,想必於‘三象歸元’、‘七寶連樹’的奧義,都已是洞悉無遺的了。家師言道,欲免走火入魔,當於此二者求之。”

轉輪法王聽了,不禁面上一陣青,一陣紅。原來這“三象歸元”與“七寶連樹”乃是最深奧的兩種內功心法,轉輪法王只知道有這兩個名辭,至於具體內容,卻還絲毫未知,哪裏談得到有深入的研究?不得不老著面皮說道:“不敢相瞞,這兩門武學,老衲只是稍經涉獵,未曾深究。難得牟居士遠來,就請在此稍住些時,容老衲得以請益如何?”

牟滄浪故意作出惶恐不安的樣子,說道:“法王如此說法,豈不折殺了小輩麽?這個,這個,晚輩不敢!”

轉輪法王忙道:“學無前後,達者為師。牟居士,就請你看在老衲二十年前已向尊師求教的這點誠心,屈駕住下來吧!”

牟滄浪想了一想,忽地微笑說道:“家師此次差遣弟子前來,本意是想讓弟子與法王研討武學,如今法王又盛意拳拳,晚輩自是不宜過拂,理該相互琢磨,彼此增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