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情懷歷亂蒹葭露劍氣縱橫夜月風(第4/9頁)

杜真娘冰雪聰明,急忙把話題引開說道:“既然沙鳴遠是這樣的人物,他投到大刀會來,又不肯露面,一定是別有用心,絕非大刀會之福。”

朱紅燈凝思半晌,虎目放光,拍案說道:“據我看,大刀會和義和團的糾紛,正是這些人鬧出來的。”

朱紅燈猜對了,翦二先生也判斷無訛,那灰衣人和矮瘦老人正是沙鳴遠和沙守義,他們奉了清廷之命,陰謀混進了大刀會,要制造糾紛,挑撥王子銘,使本來和義和團就有嫌隙的王子銘,更加仇視義和團。沙鳴遠因過去名聲太大,不願露面,因此才要堂弟沙守義出頭,待得到王子銘信任後,才慢慢把同黨吸引進來,王子銘果然中了圈套。

那日上官瑾來時,沙鳴遠知道上官瑾是司空照的傳人,在華山曾經見過一面,所以沙鳴遠才會蒙了面,在林中險峻之處截擊,他的武功火候,本較上官瑾略勝一籌。但因過度自恃,把上官瑾當成小輩看待,不以為意,結果雖然重傷了上官瑾,自己也中了上官瑾的暗器。虧那沙鳴遠也是行家,給暗器打中穴道後,立刻閉氣靜臥,待沙守義趕來後,用“推血過宮”之法解救,所以他復原反而比上官瑾快。也幸好沙守義因急於救人,顧不得搜索上官瑾,這才使上官瑾能死裏逃生。

當朱紅燈、太極陳等來探山時,沙家兄弟一與來人接觸,便知全是強敵。他們在昏夜之中,不敢追趕,但眼看他們的身形,在星子山北峰冉冉而沒,卻也起了懷疑。星子山北峰是杜真娘女營所在之地,而杜真娘一向都對他們不假顏色,他們因此懷疑杜真娘與來人有關系。二人商議良久,又生出一條毒計,立刻昏夜趕去見王子銘。

且說朱紅燈在問明杜真娘,知道了矮瘦老人等的形貌後,更確定是沙鳴遠無疑,當下也感到頗為棘手。商討之下,決定第二日便由朱紅燈正式具帖拜山,道破他們的陰謀,看王子銘如何處理。

不料朱紅燈還沒有去找王子銘,王子銘卻先來找他了。第二天一早,朱紅燈方醒,忽聽寨外人聲喧沸,杜真娘匆匆入來,面露驚惶,朱紅燈急問發生了什麽事情。杜真娘強笑道:

“王子銘帶了十多個人,在寨外求見,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我怕是與你們有關,因此特地前來通知你們做個準備,我這就要到外廳去見他們了。”

朱紅燈面色不改,從容說道:“我正要去找王子銘,他既來了,我就在這裏見他不好嗎?”

杜真娘急忙搖手道:“不成!我們尚未明白他們來意,你們不能出去,萬一他們不是找你,你反先豁出來,他們豈不疑我吃裏爬外。”朱紅燈替杜真娘一想,知道她的處境為難,想想自己出頭,確有不便;因此也就由杜真娘自去,而自己則與太極陳等四人屏息相待。

當下杜真娘傳令,大開寨門,親自出迎,擡頭一看,只見這十余人中,不但有沙鳴遠、沙守義在內,而且多半都是他們的黨羽。真娘情知不妙,然而還是鎮靜如常地帶他們到大廳坐定。

真娘招呼他們坐下來之後,惴惴然問王子銘道:“總舵主今日奉這許多頭目親來,可是對女營事務,有什麽指點嗎?”

王子銘面色倏轉,突然問道:

“弟嫂,俺與天民賢弟,昔日同甘共苦,生死交情,對弟嫂也從未虧待,如同一家,弟嫂對我這做大伯的若有不滿,為什麽不明白說出來呢?”

杜真娘雙眼一紅,急起身正容答道:

“總舵主,這是什麽話?我有什麽不對,請你說出來,我年輕識淺,不望你做大伯的指教還望誰呢?”

王子銘哼了一聲道:

“真娘,你是女中豪傑,你縱不念在天民以往與我的交情,也該看在大刀會的事業上。你是女營的總頭目,怎能收留大刀會的對頭,吃裏爬外?”

杜真娘吃了一驚,定了定心神,仍襝衽問道:

“總舵主聽誰說的?誰是大刀會對頭?我如何敢暗助對頭,胳膊反向外彎呢?”

杜真娘佯作不知,王子銘怒容滿面,驀地起身大聲說道:

“真娘,我是顧著昔日交情,不願按幫規處理,你卻不識好歹,妄想掩飾,難道真要我揭穿嗎?”

王子銘說罷,猛地喝道:“把人帶上來!”底下的隨從已將一個女營小頭目揪到。昨晚韓季龍武師等深夜來拜謁杜真娘時,就是由她通報的。原來沙鳴遠天方亮,就已來查清楚昨晚值夜的人,王子銘率眾接踵而到,就先把這昨晚值夜的小頭目拘了,她在總舵主面前,如何敢不說實話。

當下這個小頭目委委屈屈地哽咽說道:

“昨晚有四個人來訪我們的舵主,我怎知道他們就是王總舵主的對頭?”

王子銘徑自對真娘暴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