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斜陽道錢鏢初擲明月夜拳技輕拋(第2/10頁)

丁曉錯步閃身,急忙避過,仰頭一望,又是一陣塵土沙石飛濺下來。丁曉情知山上必有江湖人物在較技爭勝,他好奇心起,急輕登巧縱,攀上山頂,躲在草莽叢中,探頭張望,只見在林間空曠之處,有幾個人鬧得正酣。

丁曉再仔細一看,才發覺竟然是四五個人,圍著一個二十余歲的少年,拼命纏鬧。那個少年使的是一口青鋼劍,好生了得,左攔右拒,吞吐屈伸,劍花錯落,劍點疾徐,竟然好像是太極家數。丁曉心中,陡然一驚,這人使得一手好太極劍!但仔細觀看,卻又與自己所學的不盡相同,丁曉不覺看得呆了。

習武的人,看到別人使出本門家數,自然格外留神。丁曉看得津津有味,暗暗拿來與自己家傳的太極劍十三劍比較;只見他的基本步法、手法都是一樣,只是架式、圈子又不相同,許多變化招數,都很新奇,與自己的所學竟是各擅勝場,難分優劣。

丁曉又看了半晌,只見那些人與自己藏身之處越打越近,而且那少年已漸漸處在下風了。那少年雖然劍法了得,但好漢敵不過人多,且圍攻他的那些人,武功也非弱者。他的劍法與丁曉一樣,雖得真傳,卻欠火候。

圍攻那少年的四五個人,為首的使鑌鐵雙刀,最是厲害,一面打一面吆喝,那少年好像非常憤怒,猛地劍招疾展,向那漢子霍霍掃去。那人卻是溜滑,不敢給他的太極劍黏上,他刀法使將開來,行左忽右,使出許多花招裹住少年,更仗著前後左右都是自己的人,互相呼應,雖然功夫在那少年之下,卻也沒有給他的太極劍搭上手。

太極劍原是以逸待勞,只要對方一有破綻,就可借力打力,依勢破勢。可惜這少年劍法雖佳,卻未到化境,好幾次找到敵人破綻,卻又給他們的同夥旁攻側擾,不能得手。心中煩躁,就更顯得不支了。

丁曉雖和那些人素不相識,也不知他們因何事在此拼鬥,可是一來那少年家數與自己同源;二來丁曉見他以寡敵眾,也生出同情之念。他不知不覺摸出了自己的隨身暗器——金錢鏢。

這時那少年給圍攻得正急,他剛使出一招“舉火燎天”,卻給兩側兩條軟鞭纏著,而當頭那使鑌鐵刀的也踏偏鋒,側身進刀,“分手撩雲”,便要斜切那少年的右臂。那少年怒喝一聲,一翻身,太極劍倏的“彩鳳舒翼”,劍尖流星逐電般向兩側虛點一劍,便颼的竄出,可是那使鑌鐵刀的卻似早料他有此一招,一閃身便斜搶上前,雙刀一分,“蝴蝶穿花”,一削右頸,一紮後腰,向那少年急下辣手。

那少年正待應敵,未曾出手,卻忽聽得“哎唷!”一聲,那使鑌鐵刀的右手刀竟自脫手飛出,同時又是一陣喊聲,又有兩個人摸著額角,頻頻呼痛。那使鑌鐵刀的大叫一聲“風緊”,向同伴示意奔逃。

那使劍的少年,情知有高手在旁援助,不覺十分驚訝,也顧不得再追那些人了。

古道斜陽,山崗人靜,風鳴草嘯,潭影閑雲;那豪俠少年遊目四顧,只見草莽叢中,出來了一個面如冠玉的美少年,看樣子比自己還要年輕得多,大約還不到二十歲。“難道就是他來解危的?”那使劍的少年心生疑慮,倒有點不敢相信了。

那金錢鏢原是太極丁三絕技之最,而丁曉的功夫技業,雖未深湛,但一撚一擲,在三五丈內,已是百發百中。他見使劍少年被使鑌鐵刀的漢子所迫,不加思索,錚然一鏢,就打中那漢子握刀的右腕脈門,把他的兵刃打落後,再疾發兩鏢,連中其他兩人的額角。丁曉這還是不知誰是誰非,所以才只是略施薄懲,未下辣手。

丁曉見那使劍的少年呆望著自己,上前學著江湖人物的派頭,打了一個招呼,笑說道:“兄台使得好劍法,怎的與那些人在此廝鬥?尊姓大名,師門宗派可肯賜教?”

那少年看了丁曉一眼,深深道謝。可是他對丁曉的問話,卻全避而不答。他也打了個招呼,翹起拇指說道:

“兄台打得好鏢!小弟要不是老兄出手援救,恐怕還要和這班家夥再鬥上半天,雖然他們也不能怎樣,但到底麻煩。對老兄盛情,小弟銘感於心了。只不知兄台與小弟素昧平生,何以如此熱誠,出手援助?

“至於小弟姓名,師門淵源,結仇經過,說來慚愧,正因我是名師弟子,卻為宵小所圍,說來有辱師門,不提也罷了!”

原來丁曉初學江湖人物派頭,卻又學得不像,生生硬硬,很是滑稽。那使劍少年,閱歷甚豐,城府很深,看了甚是懷疑,猜不透丁曉來歷。更加丁曉一上來就問他的結怨經過,師門淵源,查根問底,這也不是江湖初見面的人所應問的。本來丁曉幫助他脫險,他原也準備告訴丁曉,可是見丁曉這樣追問,反不願意說出來了!三來丁曉的態度語氣,裝模作樣,好像長輩在考問小輩,他心中更是不悅。因此他反懷疑丁曉的來歷,認為丁曉可能是故意和那些人合演雙簧來使自己上鉤的,所以那些人中鏢之後,還能“若無其事”地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