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一片天真 書童戲玉女十分惶惑 怪客劫囚牢(第4/7頁)

楊柳青道:“你主人是誰?”江南道:“我的少主人是薩迦宣慰使陳定基、陳老大人的公子陳天宇。”他一口氣將主人的“銜頭”念出,有如念急口令一般,楊柳青也不禁開顏一笑。鄒絳霞道:“不錯,我聽見過唐經天提過這個名字。”江南得意洋洋地笑道:“是不錯了吧?我江南有吹牛沒有?”鄒絳霞滿心高興,覺得這書童也很有趣,並不討厭他了。

江南將楊柳青母女帶到宣慰使衙門,陳定基日夕盼望他回來,正自等得心急,立刻召見,見他和兩個女人同來,甚是詫異,江南道:“這位鄒太太是唐大俠的長輩,我江南好大的面子才請得她來!”陳定基眉頭一皺,道:“我這書童不懂禮貌,兩位休怪。”命家人喚陳天宇和蕭青峰出來。蕭青峰熟悉武林掌故,一聽是鐵掌神彈楊仲英的女兒,肅然起敬,急忙陪她們說話。楊柳青這才知道唐經天果然是在陳家居住,但恰好在前兩天動身,與冰川天女同往拉薩去了。

陳天宇也在陪她們說話,忽聽得父親叫道:“宇兒,過來!”只見父親捧著一紙八行信箋,手指微微顫抖。陳天宇一看,也幾乎忍不住狂喜叫喊,原來那是江南帶回來的陳定基親家周禦史的信,信中說他已奏明皇上,不日就將有聖旨到來,赦他回京,官復原職了。陳定基十余年來夢想回鄉,讀了此信,喜極而泣,陳天宇想起不日南歸,正好可以擺脫土司女兒的糾纏,亦是喜不自勝。

陳天宇道:“江南,這次多虧了你啦!”江南道:“這算得了什麽!”陳定基也笑道:“江南,我一向不放心你,原來你還當真有用!”江南道:“多謝老爺誇獎。我江南雖然有時胡鬧,做起事來倒是錯不了的。”陳定基平日持家嚴肅,這時任得江南胡吹,一點也不責怪。陳定基將書信折好,笑道:“江南,從今之後,你可與天宇兄弟相稱,不必再作書童啦!”江南道:“那麽以後老王也不能再管我啦?是不是?”老王是管家的老仆,平日最歡喜罵江南多嘴,陳定基笑道:“那個當然,不過他年紀比你大,你也不應對他擺主子的身份。”江南道:“我只要他不啰嗦我,我豈會欺負他?老爺,那麽我去哪兒也可以任由我意麽?”陳定基怔了一怔,道:“從今後你不再是童仆,你願留便留,不願留呢,我送你三百兩銀子,讓你自己成家立室。”江南道:“誰願意討媳婦兒自惹麻煩。不過我答應過這兩位娘兒,幫她們找到唐大俠。君子不能食言,唐大俠既然去了拉薩,我也得陪她們到拉薩。回來後我再服侍公子。”陳定基笑道:“原來如此,好吧,你見唐大俠時,替我問候。”江南回身對鄒絳霞道:“我陪你們去,你可不能再叫我小廝啦!”

江南果然陪楊柳青母女到拉薩,住了幾天,卻不知到哪兒去打聽唐經天。

唐經天和冰川天女比她們早到幾天,這時正在拉薩碰到一件極其離奇的事。

唐經天和冰川天女是第三次來到拉薩,前兩次他們雖然心心相印,外表卻還是若即若離。這次兩情融合無間,自是大不相同。月夕花朝,晨昏絮語,正是說不盡的旖旎風光,柔情蜜意。不過,他們也為一件事情感到煩惱,那便是龍靈矯的事情。龍靈矯被捕下獄,已是一年有多,生死未知,吉兇難測,他們既不便探監,更不好劫獄。何況龍靈矯是唐家的衣缽傳人,唐老太婆唐賽花現還健在,以她的脾氣,也不喜歡外人幹預她門戶之事,所以唐曉瀾曾叮囑過兒子,叫他到川西去知會唐賽花。後來由冰川天女轉告。當時唐賽花怒氣沖沖,恨不得立即趕到拉薩,卻不料後來發生了金世遺大鬧唐家之事,唐賽花和金世遺彼此中了對方的毒針,雖然其後互相交換解藥,但料想她年老體衰,元氣恐怕不易恢復。所以唐賽花究竟到了拉薩沒有,唐經天也一無所知,難以預測。

唐經天與冰川天女商量之後,終於還是決定去拜會福康安,設法探聽消息。他們曾為福康安保護過金本巴瓶,冰川天女最近又曾因為薩迦叛亂之事,以佛門護法的身份謁見過達賴活佛和福康安,所以他們料想福康安不至於不見他們。

他們到了拉薩的第三天,便到駐藏大臣的衙門拜會福康安,只見衙中戒備森嚴,大殊往昔,他們早已備辦禮物,拜托簽押房的門官,請他立即通報,在簽押房(相當於現代機關的傳達室)坐了一會,果然便有一個官兒帶他們到內衙的客房,奉茶之後,門外有人揭簾走入,唐經天站起來一看,來的卻是一位師爺。

那師爺說道:“福大帥玉體違和,本來不見賓客,聽說是二位來,特地叫小可迎接,不識二位有何見教?”唐經天大失所望,但想既然來了,不願空手而回,便假作不知道龍靈矯被捕下獄之事,向師爺探問道:“我們有位朋友,聽說在福大帥幕中,想來探聽一下,不知他是否尚在此處?”那師爺頗感意外,問道:“貴友高姓大名?”唐經天道:“姓龍名靈矯。”那師爺面色一變,連連搖手道:“沒聽說有這個人!”唐經天見他如此張皇,心中想道:“他能代表福康安接見客人,自應是福康安的親信心腹了,不至於怕人誤會他與叛逆有牽連,難道是龍靈矯有什不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