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塊壘難平 傷心話故國狂歌當哭 失意走天涯(第2/7頁)

幽萍就正是要他不叫不喊,剔亮油燈,張眼一看,只見一片紅腫,潰爛不堪,心中暗恨俄馬登的狠毒,立刻取出一枚丹藥,用茶水化了,塗在傷口上,合十說道:“倚仗佛力,速愈此傷。”冰宮中的靈丹妙藥,非同凡品,何況這只是外表的刀傷,一敷上去,傷者立感沁涼,精神一振,痛楚若失。

班禪的代表這時再也沒有疑心,合十誦佛,然後低聲問道:“你們是誰?來時沒有驚動人嗎?”幽萍道:“我們就是為了救你來的。俄馬登已給我們制住了,他的手下還沒知道。等會有人拿藥給你吃,你不要吃!”一說完話,立刻與陳天宇隱身在屋中的佛像之後,班禪的代表莫名其妙,不住地低聲念佛。

過了一會,有腳步聲從外面走進來,班禪的代表問道:“吹忠怎麽不來?”來的人是吹忠的助手,原來那個擔任主治醫師的吹忠,心中害怕,不敢親自毒殺“活佛”的替身。故此配了毒藥之後,卻叫助手端來,助手也不知道碗中盛的乃是毒藥。

助手端著藥碗恭恭敬敬地說道:“吹忠有事,叫我來侍候活佛。”話聲未完,幽萍忽地跳了出來,伸手一捏,助手“呵呀”叫了出來,幽萍趁勢奪過藥碗,往他口中一倒,轉瞬之間,只見他面色由紅轉白,又由白變為瘀黑,可憐這個助手,糊裏糊塗地就送了一條性命。

班禪的代表大吃一驚,叫道:“好狠毒的俄馬登!”不由得心中凜懼,對幽萍道:“我明白啦,可是這麽一來,咱們與他們也撕破面了,怎生出得城堡?”陳天宇道:“不用懼怕,我們保你出去。”這話剛剛說完,外面人聲紛至。陳天宇拔出長劍,開門一看,只見外面影影綽綽的大約有四五個人,當先的竟是那個印度苦行僧,最後面的是他的師侄德魯奇,抱著僵硬冰冷的俄馬登,還有兩個人是俄馬登的親信武士。他們本來是集在一起,想去圍攻冰川天女的,想不到沒見著冰川天女,卻尋著了俄馬登。這一下,他們自然立即猜到堡中有事,是以趕了回來。

那印度苦行僧見冰川天女不在其內,放下了心,喝道:“好小子,你們是吃了豹子的心獅子的膽?竟敢劫持活佛來了!”陳天宇道:“你還敢說,快叫俄馬登前來領罪!”俄馬登的親信武士大怒,喝道:“你們用的什麽妖法害死了大涅巴?若不立即將他救醒,要你這雙妖男妖女的性命!”掄刀動斧,立刻砍進房中。陳天宇道,“萍妹,你保護活佛代表。”展開長劍,叮當兩聲,將兩個刀斧手擋了回去。

那印度苦行僧,左手舉竹杖,右手舉盂缽,嘿嘿冷笑,只等陳天宇一沖出來,就要當頭罩下。陳天宇不懼堡中的武士,卻不能不懼這個印度苦行僧,心中自知以自己與幽萍聯手之力,只怕也未必能夠與這苦行僧相抗,何況另外還有那麽多敵人。看來今晚那是萬難逃脫的了!那印度苦行僧見陳天宇不敢沖出,越發得意,嘿嘿冷笑,索性一步一步地走進房來,盂缽一翻,倏地將陳天宇的長劍罩住!

金世遺與白教法王在靜室對掌,白教法王把金世遺迫得筋疲力竭,正擬作最後的一擊,金世遺也把毒針吐到了口邊,要與白教法王同歸於盡。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忽聽得一聲嬌呼,金世遺的毒針剛剛吐出,嚇了一跳,失了準頭,被白教法王展袖拂落,而白教法王分了分神,這一掌推出也減了五成力量,金世遺雖然被他一掌推倒,內臟卻沒有受傷,在地上打了個滾,又跳起來。

金世遺與法王對掌,乃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與強敵以全力相拼,心神貫注,連冰川天女進來都不知道。這時翻了一個筋鬥,跳起來時,突然見到他所傾慕過又怨恨過的冰川天女笑盈盈地站在面前,不禁“呵呀”一聲,叫了出來。嘴巴一張,忽覺一股奇寒之氣,直透入體內,原來是冰川天女玉指一彈,將兩枚神彈送入了他的口中!

金世遺適才被法王的掌力相迫,體熱如焚,焦渴之極,突然得到冰魄神彈送入口中,真如在沙漠上的旅人,得到從天而降的甘露。只覺遍體沁涼,心頭那股火熱之氣也立時消散了。金世遺是個武學的大行家,心頭一震,立刻明白了是冰川天女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救了自己,要不然自己雖然僥幸能夠脫身,不至於斃在法王掌下,但內火燒身,重者則全身癱瘓,輕者也得大病一場!

這刹那間,金世遺神思昏昏,心中混亂之極,他此來本是為了與唐經天賭一口氣,卻想不到幾乎送命,慘敗的情形偏偏又給冰川天女見到,而且還是她救了自己的性命;性命不足惜,自尊心的受挫,卻令金世遺大感難過。

金世遺這與眾不同的奇怪心思,冰川天女哪能猜到,見他緩過氣來,緩緩走近,微笑問道:“怎麽樣?沒受傷吧?嗯,你見到唐經天沒有,我和你一同走吧,問他討幾顆碧靈丹去。呂四娘說你的內功練得不當,只有天山雪蓮制煉的碧靈丹方能給你暫保真元。”冰川天女的聲音溫柔之極,金世遺從來沒有聽過這樣“體貼”的話兒,若在往時,他聽到冰川天女這樣溫柔的話語,不知該有多少高興,而今聽來,卻如萬箭鉆心,溫柔變成了譏刺,體貼變成了挖苦。金世遺突然大叫一聲,飛身便走,冰川天女追出門外,只見他已上了屋頂,投擲下來的是一片冰冷的怨憤的眼光。法王在內,於理於情,冰川天女都不能丟開法王去追蹤金世遺。冰川天女只得嘆了口氣,回轉身來,搖搖頭道:“真是無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