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舞影蹁躚 飛刀殺仇敵風雲動蕩 俠士護危城(第3/6頁)

唐經天知道這兩人一定還不肯幹休,一脫困便立刻拔出遊龍寶劍,果然那苦行僧又撲了上來,左手竹杖,右手金盂,連走怪招。他吃了虧,再不顧平日單打獨鬥的規矩,索性指點德魯奇助他襲擊。這時兩人都不敢似適才的以內力相持(苦行僧是因為知道唐經天勝於自己,而唐經天則顧忌德魯奇在旁),唐經天施展天山劍法中的追風劍式,連取攻勢,苦行僧則以竹杖點戳,分敵心神,而以金盂缽接唐經天的劍招。黃金的硬度勝於銅鐵,盂缽又厚,即算被遊龍劍刺著,也不虞損壞,在兵器上苦行僧並不吃虧。

這苦行僧曾是冰川天女手下的敗將,按說也不是唐經天的對手。不過,情形卻又有點不同,冰川天女的兵器——冰魄寒光劍和暗器——冰魄神彈正是這苦行僧的克星,而唐經天論起武功不輸於冰川天女,遊龍劍卻制這苦行僧不住。

德魯奇是那苦行僧的師侄,德魯奇的功力雖然遠遠不如唐經天,也曾苦練過瑜伽的功夫,移形換步,巧妙敏捷。唐經天的劍招被苦行僧的金盂一一接去,騰不出寶劍來削德魯奇的鋼索,德魯奇便忽然從側面進攻,忽然又跑到唐經天背後襲擊,弄得唐經天不得不分神對付,常常要閃避德魯奇的偷襲。

三人走馬燈似地旋轉,各展奇招妙著,轉瞬之間,鬥了一百來招,唐經天的攻勢受到牽制,漸漸處於下風。偷眼看陳天宇時,陳天宇仍是呆呆地倚在樹上,凝望著悠悠的白雲。唐經天既為自己著急,也為陳天宇可憐,心道:“他是性情中人,乍遭慘變,傷痛未過,怪不得如此了。”不忍催他相助。陳天宇在傷痛之中,即算催他,也未必能將他喚醒。

唐經天迫處下風,苦行僧與德魯奇攻勢驟盛,只聽得“當當”兩聲,唐經天刺德魯奇的兩招,劍尖都刺到苦行僧的金盂缽上。德魯奇的鋼索抖得筆直,竟然當作長槍使用,刺唐經天的咽喉。唐經天霍地一個“鳳點頭”,鋼索從他的頭頂掠過,忽地又變作軟鞭使用,呼的一聲圈了回來;那苦行僧用金盂缽壓住唐經天的遊龍劍,左手的綠竹杖也點到了唐經天小腹的“愈氣穴”。這兩招配合得精妙無倫,唐經天不論向哪方逃避都難以避過,唐經天吸一口氣,腳尖點地,平空拔起,背心後撞,他身上穿有金絲寶甲,準備硬接德魯奇的一鞭,同時也準備以閉穴的功夫,接苦行僧的竹杖點穴殺手。但這樣做實是危險之極,德魯奇的功力不高,那一鞭也許無甚傷害,苦行僧那一戳,卻是天竺的天魔杖法中最厲害的殺手,專破內家氣功,唐經天的閉穴功夫是否能挺住,那就在未可知之數了。

正在鋼索竹杖夾擊而來,堪堪就要觸到唐經天身體之際,那苦行僧忽地一聲怪叫,竹杖不向前點,反而向後一個後翻,似乎給一股大力推了出去,站立不穩,急用竹杖支地,接連打了幾個大翻,滾下山坡。那德魯奇被唐經天背心一撞,身形也飛了起來,幸而他的瑜伽功夫也練到了第三段的境界,在空中一個轉身,學他的師叔樣子接連打了幾個筋鬥,消去了唐經天反擊的內力,跟著師叔滾下山坡走了。

這幾下子動作快如電光石火,唐經天忽而脫險,自己也弄得莫名其妙。

德魯奇是給唐經天撞跌的,但那苦行僧的竹杖並未觸及唐經天的身體,卻何以突然收杖不戳,而且好似被一股無形的潛力推倒一般,難道是那苦行僧忽發慈悲,還是暗中有人相助?唐經天目送這兩人滾下山坡,倏忽不見,心中一片茫然,十分不解。

忽聞得一聲極其清脆的笑聲,從林子裏發出,這笑聲十分熟悉,唐經天不假思索,身形急起,正待穿林而入,尋覓這發笑之人,忽地眼前彩色繽紛,一個花環從林中飛出,觸手沁涼,花環上還帶有露珠,好像剛剛編就。

唐經天接了花環一看,上面用花枝結成四個小字:“速離薩迦!”唐經天怔了一怔,這笑聲,這花環,這擲花環的手法,與自己上次在峨嵋山上尋覓冰川天女之時,所碰到的一模一樣,上次唐經天以為那擲花環的人是冰川天女,但後來仔細思量,冰川天女又似乎沒有這種功力。今次唐經天知道冰川天女一定還未能趕到,擲花環的人斷乎不會是冰川天女了,那麽不是冰川天女又是誰呢?

笑聲搖曳,從清脆響亮變為幽微,漸高漸遠,宛若遊絲裊空,若斷若續,但仍是音細而清。唐經天吃了一驚,只這刹那之間,笑聲由近而遠,這人已經是在數裏之外了,有這等本事的人世上寥寥可數,唐經天心頭一動,叫道:“姨媽,姨媽!”這時他才想到馮琳頭上。馮琳善會摘葉飛花的功夫,又天生一付淘氣的性情,最喜歡和小輩開玩笑,這兩次向自己擲花環的人,除了她絕無別人,只可笑自己以前只是記掛冰川天女,這樣容易料到的人竟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