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舞影蹁躚 飛刀殺仇敵風雲動蕩 俠士護危城(第2/6頁)

忽聽得有人用藏語冷冷說道:“你們鬧出了大事,就想一走了之麽?”唐經天擡頭一看,只見山樹後面,轉出兩個人來,一個是印度僧人,右手握著一根碧綠色的竹杖,左手托著一個金盂缽,此人非他,正是以前來搶過金本巴瓶、被冰川天女打敗的那個苦行僧。另一個則是昨夜私探法王行宮的那個印度武士德魯奇,唐經天心中正在奇怪,他們怎麽這樣快就知道了?那苦行僧不由分說,就是一杖掃來,左手將金盂缽一翻,又向陳天宇迎頭罩下。

唐經天見那金盂罩下,來勢極猛,怕陳天宇抵擋不住,橫肘一撞,施用絕妙的巧勁,在間不容發之際將陳天宇撞得身形飛起,迅即左拳上擊,右掌橫削。左拳用的是大力金剛手的功夫,只聽得當的一聲響,有如鐵錘擊鐘,那苦行憎盂缽一翻,缽口朝外,一下子罩著了唐經天的拳頭,盂缽飛一般地旋轉,唐經天只覺得缽中隱隱有一股吸力,自己的拳頭竟然抽不出來,吃了一驚。但他究竟是天山派嫡傳弟子,絲毫也不慌亂,右掌一削,用的是至剛至猛的“五丁開山”巨靈掌力,那苦行僧一杖掃來,被掌力一震,杖頭忽地翹起,乘勢戳唐經天胸口的“璇璣穴”,唐經天早已料到有此一著,化掌為拿,忽地從至猛至剛的“五丁開山”掌法變為剛柔並濟的大擒拿手,縮掌一抓,立刻將苦行僧的竹杖抓住。苦行僧也吃了一驚,急運內力往外奪杖,卻也奪不出來。這一來變成了苦行僧的竹杖被唐經天右掌所制,而唐經天左手的拳頭卻被苦行僧的金盂所制,兩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急切之間,誰都不能解脫,變成了僵持之局。

德魯奇是這個苦行僧的師侄,知道師叔的脾氣,動手絕不要別人相助,但此時見唐經天武功太強,師叔頭頂上直冒出熱騰騰的白氣,把心一橫,拼著事後被師叔責罵,解下纏在腰間的鋼索,呼的一抖,鋼索有如長蛇出洞,流星閃電般地掃到唐經天面門。

若在平時,唐經天哪會把德魯奇放在心上,但此時他與苦行僧苦苦相持,誰都不能脫身,眼見鋼索飛來,竟是無法閃避。陳天宇卻呆呆地站在道旁,一付失魂落魄的樣子。唐經天一急,猛地大喝一聲,這一喝有如半空裏突然打下一個焦雷,德魯奇窒了一窒,鋼索垂了下來,差三寸沒有打到唐經天,陳天宇被這一喝喝醒,飛身一躍,揮劍直取德魯奇。

德魯奇見陳天宇疾如飛鳥,已自嚇了一跳,陳天宇淩空下擊,一招“倒挽銀河”,將德魯奇的鋼索蕩開,再一招“大鵬展翅”,將德魯奇迫得手忙腳亂,待到身形落地,第三招“冰川飛瀑”又到,這三招一氣呵成,正是冰川劍法中的精妙殺著,德魯奇哪裏抵擋得住,只聽得刷的一聲,德魯奇頭上的六角毗盧帽被陳天宇利劍削為兩半。

唐經天大喜,心道:“陳天宇被困冰宮數月,反而因禍得福,當真是得益不淺。”心想德魯奇不是陳天宇的對手,自己勝券在操,當下精神大振,右掌一牽一引,把那苦行僧身形牽動,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圈。

唐經天眼見那苦行僧被自己的內力所迫,漸有支持不住之勢,正擬再運玄功,掙脫他的金盂吸力。忽聽得德魯奇嘰哩咕嚕地用藏語說道:“你對意中人尚自無力保護,還逞什麽強替朋友助拳?”眼中發出冷冷的光芒,直盯著陳天宇的眼睛,陳天宇神智本來還未清醒,被他說話一刺,宛如利針刺到了心上,忽然掩面狂叫,跳過一邊,倚在樹上,叫道:“不錯,我連意中人都無法保護,何以為人?呀,芝娜呀芝娜,我對不起你了!”

德魯奇道:“對呵,你好好哭一場吧!”忽地磔磔怪笑,鋼索一抖,又朝唐經天掃來,鋼索頭上的兩顆鋼珠叮當作響,眼見這一下非把唐經天打瞎不可,卻忽見唐經天與苦行僧兩人的身子都旋轉不休,越轉越疾,德魯奇竟分不出誰是師叔,誰是敵人,鋼索打到了兩人的頭上,又硬生生地收回,怕打錯了人。就在這刹那間,忽聽得唐經天一聲長嘯,不知怎的,兩人的身形倏的分開,唐經天手上已多了一柄精芒四射的長劍。德魯奇的鋼索正在兩人頭上盤旋,一認出了唐經天的身形,立刻掃下,那苦行僧大叫道:“小心!”德魯奇收索不及,當的一聲,鋼索被唐經天的遊龍寶劍削去了一截,索端的兩顆鋼珠也被削掉了。

原來唐經天與那苦行僧相持了一個時辰,已悟出了苦行僧那個金盂缽之所以能吸住自己的拳頭,並不是因為這金盂缽是什麽“法寶”,而是因為盂缽急速旋轉所生的引力,這道理與急流激湍中的漩渦能夠吞沒巨舟的道理相同。唐經天的天山派內功是最上乘的正宗內功,比那苦行僧本就稍稍高出一籌,一悟出敵人制勝的妙理,知道拳頭不能向外拉,越向外拉就越要被它吸進,於是被盂缽套著的拳頭也跟著旋轉,不過旋轉的方向卻與外面盂缽旋轉的方向相反,這樣轉了兩轉果然脫了出來。而苦行僧也趁著唐經天全力施為之際,將竹杖奪出,脫離了唐經天的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