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為避強仇 逃生來塞外欲尋異士 冒險上冰峰(第2/10頁)

“我駭得大聲呼叫,不知說話。只見謝雲真嗖嗖兩劍,在先前和我對敵的那人臉上劃了兩下,噼啪有聲,敢情是這人的面具已給劍鋒割破,雖是黑夜,也見鮮血汩汩流下,那人痛得雙手亂抓,抓落面具更是驚人!”

陳天宇道:“他臉孔一定傷得極為難看,所以師父看了吃驚。”蕭青峰道,“不錯,他的臉孔給利劍劃成一個十字,左邊眼珠,也給劍尖刺得凸了出來,面目猙獰,有如惡鬼。但他本來面目,更是驚人。你道他是誰?”陳天宇聽師父說得極為可怕,雖然未經目睹,但覺心膽皆寒,茫然反問道:“他是誰?”

蕭青峰頓了一頓,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他是雷震子!”陳天宇道:“呵,怎麽是雷震子?”蕭青峰續道:“謝雲真出手快極,傷了雷震子,一聲嬌笑,右手長劍一落,左手暗器一揚,‘刷’的一聲,‘嗤’的一響,兩條黑影,同時仆地,與我對敵的那四人,一死三傷,全都垮啦。我驚魂未定,只聽得謝雲真笑道:‘你本該也受我一劍,瞧你助我的份上,饒了你吧!’身形一晃,便即不見。

“我擦燃火石,解下那三人的面具,更是吃驚,死的是崔雨子,給暗器打傷的是王流子,被劍刺傷的是崔雲子。雷震子在地上掙紮,雙手揮舞,我上去想替他裹傷,只聽得他厲聲喝道:‘滾開!’王流子和崔雲子也都怒目而視,三雙眼睛在黑夜之中閃閃發光,好像受傷的野狼怒視獵人一樣。我給他們嚇得毛骨聳然,糊裏糊塗,反身便跑,連冒大俠處,也不去告辭。”

陳天宇道:“如此說來,似是那雷震子有意害你,但為何卻扯了峨嵋女俠謝雲真?”蕭青峰道:“你只猜得一半,後來我才知道,那雷震子和崔雨子都曾向謝雲真求婚不遂,雷震子給羞辱了一番,崔雨子因想用強侮辱師姐,因此被逐出山門。那晚本是雷震子約謝雲真比劍,雷震子與她約定各戴面具,又暗中埋伏了崔雲子三個高手,仍怕敵她不過,於是又用計叫王流子引我出來,想我與她先鬥,他好從中取利。哪知謝雲真不曉得用什麽法兒,未到時候已把雷震子騙了出來,施用毒手把他震得經脈逆行,神智昏亂,偏偏那晚我又心急,也是未到三更,便至山後,風高月黑,雷震子身材又與謝雲真略略相似,於是糊裏糊塗動起手來。後來崔雲子三人一到,以為我已看破,反過來與謝雲真結納,傷害他們的大哥,於是一湧而上。那崔雨子本是峨嵋派的,神差鬼使,恰恰又使出了‘靈禽斂翅’那招,喪了性命,那晚若非如此陰差陽錯,謝雲真武功縱高,恐怕也不是他們四人之敵。

“雷震子本來號稱玉面狐狸,給謝雲真利劍毀容,又眇一目,把謝雲真和我恨到極點,崔雲子有殺弟之仇,王流子給謝雲真的毒針所傷,傷好之後,結了個瘤,武功也再練不到原來地步。謝雲真經那晚之後,便不知蹤跡,這三人盡都遷怒於我,十余年來,到處追蹤,立誓要把我置於死地。”

陳天宇聽得毛骨聳然,心道:“原來師父是為了逃避他們,才到我家教書,與我們同來西藏的。”只聽得蕭青峰又嘆了口氣,說道:“這真是無妄之災,那晚過後,我憂急交煎,尚在盛年,發先白了。只是我還有一事未明,那王流子不知是因何緣故,替他們布下這惡毒的陷阱?”陳天宇問道:“是不是給師父一腳踢下冰淵的那個人?”蕭青峰道:“正是那人。呀,我迫於無奈,又殺了王流子,這冤仇結得更深了。聽說雷震子那次挫敗之後,苦心練功,已到爐火純青之境,當年我已不是他的敵手,今後相逢,只怕更難幸免!”陳天宇道:“聽了此事,我覺得雷震子那幾人固是不該,謝雲真也未免太過心狠手辣!”

蕭青峰噓了一聲,帳外寒風怒號,忽聽得“嘿嘿”冷笑之聲,混雜在風聲之中,聲音不大,卻是極其清峻,蕭青峰一躍而起,只見一片東西,輕飄飄的撲面飛來,蕭青峰無暇理會,一閃閃過,奔出帳外,只見噴泉濺珠,冰河映月,山頭銀白,冷冷清清,蕭青峰心頭一震:這人的輕功怎的如此高明,竟然在這刹那之間,就逃得無蹤無影。

蕭青峰心頭怔忡,返身入帳,陳天宇道:“師父你看!”聲音顫抖,蕭青峰朝他手指之處一望,只見一片牛皮,上端牢附在帳幕帆布上,下邊兩角,卻卷起來,飄飄蕩蕩。蕭青峰心中一懍,這片牛皮雖比普通的紙質為厚,到底是不受力之物,來人竟然用暗器的手法,將它彈了進來,附在帳上,內勁之神妙,實是不可思議,那片牛皮上端用兩口小釘釘住,陳天宇展了開來,只見上面劃有兩行小宇,字跡棱角四露,一看便知是用指甲劃的,不覺又是一驚,念道:“湖海飄蓬十數年,江南漠北每流連,請君早到天湖會,問訊當年鐵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