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峻嶺飛騎 仇家窺帳幕金針解穴 醫道配神功(第4/7頁)

那少女緩緩轉過了頭,忽然向陳天宇躲藏之處招手道:“你出來吧,我瞧見你了!”

那少女輕輕走下冰巖,陳天宇心頭蔔蔔地跳,不知怎的,他本是為救她而來,而今見了,卻不知從何說起。那少女走到陳天宇面前,忽地嫣然一笑,道:“多謝你救我這苦命的女人。”陳天宇活到十八歲,從未與陌生的女郎說過話,甚是靦腆不安,但看這少女的神情,雖然還似以前在土司家中所見那樣,帶著幾分冷傲,但嘴角掛著的那淡淡的笑容,卻似冰谷中綻開的花朵,減少了不少寒意,令陳天宇消除了怯懼。

陳天宇不自覺地報以一笑,抽出了一條白色的絲巾,依著藏族的儀禮,呈獻“哈達”,那少女又是微微一笑,雙指一拈,將絲巾接了過來,疊好放入懷中,道:“多謝你的禮物,你來了許久呵?”陳天宇道:“剛才的情景我都看到了,實是料想不到,原來你是我們尊貴的江瑪古修(小姐)。”那少女截著道:“我的事情你不必提,我們藏族有句諺語:晚上所作的夢,白天不要說它。”意思是說,過去種種,有如夢境,說起來徒增傷感。

陳天宇一陣尷尬,但不知怎的,對這少女好像特別關懷,心中有事,如鯁在喉,不吐不快,鼓起勇氣說道:“那俄馬登涅巴,姑娘還是不要太過相信的好。”那少女道:“是嗎?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料理,你放心吧。”說了之後,似乎發覺自己的語氣可能傷了這少年的心,緊跟著又是微微一笑,道:“不過我還是多謝你的好意。其實我也並不怎樣相信他。我早已知道你來了,但在他的面前,我一直沒有說破。”陳天宇又不自覺地報以一笑,正想說話,那少女卻搶先說道:“多謝你的禮物,我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報答,送你一朵花吧。”

陳天宇一怔,心道:“在這高原之上,嚴寒未過,哪有花朵?”只見那少女取出一個小小的銀瓶,瓶中有一朵白花,花瓣上還有露珠滾動,好像是剛剛摘下來似的。那少女道:“這是冰川天女送與我的,我藏著它已有一年了,現在就送給你吧。”陳天宇不覺大為詫異:世上哪有這樣的花朵,摘了下來,經過一年,卻還似枝頭上的鮮花?只聽得那少女又道:“聽天女姐姐說,這是她從天山移植過來的雪蓮,不論受了多重的內傷,把雪蓮嚼下,便可無礙,你拿去吧。”陳天宇道:“這樣寶貴的禮物,我不敢受。”那少女道:“你忘記了你的師父嗎?我知道那兩個漢人向你師父尋仇,想他定受了傷。你那日救了我的性命,我無可報答,這朵雪蓮,正合你師父用,你拿去吧。”

陳天宇想起了師父的傷,雖然師父說過,他可以在七日之內,自運玄功,復原如舊,但而今已過了四日,雙手還是僵硬不能轉動,他的自療是否有效,尚未可知。如此一想,便不再客氣,伸手接過那個銀瓶。

那少女臉上泛起一朵笑容,道:“你師父等你該等得心焦了,你快回去吧。”陡然從腰間解下一條長索,索端安著飛抓,只見那少女輕輕一抖,長索抖得畢直,飛抓勾著山石隙罅間長出的虬松,手抓繩索,身形一晃,蕩秋千般的蕩了過去,如此這般的蕩了幾次,已過了斜對面的山坡,收起飛抓,轉過山坳,身形霎忽不見。

陳天宇心中嘆道:“我枉學了這麽多年的武功,她只學了三天,看這份輕功,卻已遠勝於我。”收好雪蓮,踏著月光,折向回頭路走,心中思潮起伏,想起這幾日遭遇之奇,這藏族少女已是神秘之極,而聽她和俄馬登所說,那冰川天女更是神秘萬分,不知是何等樣人,何以在三日之間,便能教得一個柔弱的藩王女兒,飛檐走壁。

一路沉思,不知不覺已走過幾處山坳,遠遠已可看見噴泉蒸汽,浮蕩夜空,好像一團團雲絮,冉冉上升,在高原之上,蔚成奇景。山風吹送,陳天宇隱隱聽得在噴泉噴發的絲絲聲響之中,好像夾雜著兵刃碰擊之聲,越聽越真,不由得大吃一驚,急忙加快腳步,忽聽得“嘿嘿”的一聲冷笑,起自身旁,陳天宇趕忙拔劍,說時遲,那時快,晃眼之間,斜裏竄出一個漢子,揮動長鞭,噼啪作響,縱聲笑道:“好一個糊塗的小子,想趕回去替蕭老兒送葬嗎?”陳天宇大怒,刷的反手一劍,那漢子身形一晃,長鞭一掠,抖得筆直,向陳天宇攔腰疾掃,陳天宇一個“旱地拔蔥”,向上一跳,險險給他的長鞭掃中,那漢子哈哈大笑,長鞭像毒蛇般倒卷轉來,刷刷又是兩鞭,陳天宇一招“推窗望月”,劍刃平削,反找敵人手腕,那人的長鞭竟使得十分靈活,招式一變,又改掃下盤,陳天宇給鬧得個手忙腳亂,百忙中一劍斜指,冒險反攻,忽覺手腕一沉,劍身已給鞭梢纏上。陳天宇心裏發慌,不假思索,自然而然地使出師門心法,沉腰坐馬,長劍一探,劍鋒一旋,只聽得那漢子“噫”了一聲,長鞭一撤,壓力頓松,陳天宇左一劍“危峰穿雲”,右一劍“大漠孤煙”,連環兩招,式中套式,把那漢子迫得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