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峻嶺飛騎 仇家窺帳幕金針解穴 醫道配神功(第2/7頁)

陳天宇驚魂未定,又吃一驚,定睛看時,這不速之客乃是個書生打扮的少年人,怯生生地站了起來,那粗豪漢子跳下馬來怒罵:“你走路不帶眼睛嗎?快把水囊賠我!”

那少年書生道:“我的水都喝光了,也正在尋覓山泉,哪有得賠你?”那粗豪漢子大怒,喝道:“沒有水賠?我就拆你的皮,喝你的血!”嗖的拔出佩刀,邁步上前,就要捉那少年書生。陳天宇心頭大憤,忍不住道:“我替他賠!”那粗豪漢子怔了一怔,冷笑道:“好,你替他賠?拿來吧!”陳天宇又解下一個水囊,他師徒二人本來帶了三囊水,送了一個水囊,現在又替這少年賠了一個,馬匹喝了半囊,剩下的只有半囊水了。那粗豪漢子居然毫不客氣,伸手就接了陳天宇的水囊。

那少年書生向陳天宇深深一揖,唱了個喏,道:“多謝兄台救命之恩,嗚呼,君子之義與小人之利判然明矣!”那粗豪漢子瞪眼道:“你說什麽?”那少年書生道:“我念制藝(八股文章),與你何幹?”陳天宇急道:“同是出門之人,相讓為上,閣下毫無損失,請算了吧。”跟在蕭青峰背後的那個漢子似乎是三人中的大哥,也出聲勸道:“老三,看這位小哥面上,饒了這廝。”那粗豪漢子憤憤然地跨上馬背,道:“兀你這廝鳥,把你的馬退後,牽到山坳轉角寬闊的地方去,讓我們先過。”那少年書生道:“不必這麽費事啦,請問你們上的哪兒?”那粗豪漢子道:“我們上哪兒關你鳥事!”那少年書生道:“豈敢動問你老,我問的是這位小哥。”陳天宇道:“我們都是去日喀則。”那少年書生道:“好極,好極!那咱們都是同路。”陳天宇奇道:“你從那一邊來,怎麽也是去日喀則?”那少年書生道:“我尋覓山泉,山路紛歧,繞來繞去,繞到回頭路了。呀,好渴,好渴!小哥,你做好人做到底,再讓我喝兩口水。”陳天宇無奈,解下水囊,看那少年大口大口的幾乎喝去一半,心中甚是痛惜。

那少年書生喝飽了水,一側身就從那粗豪漢子的馬旁竄過,身法竟然甚快,那漢子一提馬韁,本想把馬頭撥轉,嚇一嚇他,豈知他已像水蛇般的滑過,不由得微吃一驚,只見那少年已飛身上馬,向陳天宇拱一拱手,道:“我帶路先走了。”那粗豪漢子低聲罵道:“誰要你帶路!”那少書生只當並不聽聞,撥馬徑行。

那粗豪漢子憤憤不平,不住地回頭和他的兩個同伴嘰哩咕嚕的大說江湖黑話,陳天宇一句也聽不懂,卻也不放在心上。日影西沉,山風陡起,正覺寒冷,忽聽得前面嘶嘶聲響,跟在蕭青峰馬後的那人喜道:“我們正愁今晚找不到歇息之所,卻喜遇著溫泉了。”轉過一個山坳,前面地形寬坦,巖石縫間,噴出一團團蒸氣,灼熱的水花,飛濺空中,在淡淡的斜輝映射之下,形成一圈圈橙色的、淡紫和淺紅的花朵,儼如元宵佳節所放的煙花,十分美麗。

原來西藏高原,地下到處都有火山,地熱噴發出來,成為噴泉,乃是西藏的一種天然奇景,有些噴泉的溫度可達華氏一百五十度,西藏的山谷裏燃料很少,當地人非常珍惜這種熱水,他們常常把風幹的肉塊系在繩子上,放入噴泉的熱水裏,經過幾小時之後,這塊肉便煮熟了。

噴泉附近,和暖如春,正是旅人最好的歇宿之所,而且這種熱水經過過濾冷卻之後,又是最好的飲料,因此一行人都極歡喜,便在噴泉附近歇下馬來,支起篷帳,那三個漢子自做一道,陳天宇見那少年書生孤身一人,怕他受那夥人欺負,便悄悄與師父商量,想請那少年進他們的篷帳同住,但見師父面色沉重,搖了搖頭,陳天宇只得罷了。

汲了熱水,吃過幹糧,各各躲進篷帳,陳天宇低聲問道:“師父可瞧出那少年書生有什麽不對麽?”蕭青峰道:“這少年書生的路道我還沒有瞧出,那三個漢子卻是我的對頭!”陳天宇大吃一驚道:“這可怎生是好?”蕭青峰道:“十年之前,我樹下三個強敵,前日到薩迦找我尋仇的那兩個人,一個叫王瘤子,一個叫崔雲子,王瘤子武功遠遜於我,崔雲子卻與我差不多,這兩人也還罷了,另有一個對頭卻是當今武當派的第一高手雷震子,武功遠遠在我之上,我為了避他,這才遠遁邊荒,哪知還是避他不了。”陳天宇道:“那三個人中,有一個是雷震子嗎?”蕭青峰道:“若是雷震子,我早就沒命了。這三個人乃是雷震子的徒弟,我剛才在途中聽他們用江湖切口交談,原來他們是奉師父之命,來找王瘤子與崔雲子的,幸而他們並不知道我就是他們師父的對頭。但他們卻懷疑那少年書生是我的徒弟,所以也暗暗把他釘上了。那少年書生看來也是個有本領之人,是友是敵,尚未分曉。總之你要步步小心,萬不可讓他們瞧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