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輸他覆雨翻雲手愧負噓寒問暖心(第7/8頁)

奚玉瑾苦笑道:“還是你拿著吧,我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見著佩瑛,你見到她的機會比我多。嗯,這次從金雞嶺來的,除了杜頭領之外還有何人?”

展一環道:“蒙古韃子近來又有南侵的消息,金雞嶺抽不出多少人,只有杜頭領和十多個弟兄。江南文盟主派有若幹人來,但也不多。所以我才想到要到你們這裏,看看奚少爺回來沒有。”

奚玉瑾道:“兵貴精而不貴多。多了在揚州難免會給發覺,反而不妙。”展一環道:“今天是十五,還有三天就是那狗官的壽辰了。那位杜頭領……”

奚玉瑾道:“你今晚就請他來這裏大家相見吧。”

展一環收起玉釵,告辭而去。奚玉瑾看著滿天陽光,心胸豁然開朗,但內心深處,卻也還有一點陰霾。想起了韓佩瑛,最後突然又想起了辛龍生,心裏想道:“如果龍生還是在他的師父身邊,這次一定是派他來主持大計的了。唉,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是百年身,如今只怕他的屍骨都已無存了。”

奚玉瑾作夢也料想不到,她以為屍骨早已無存的辛龍生,現在正是在揚州城中。

且說辛龍生來到了揚州,還有三天,才是嶽良駿的壽辰,他找了一間客店住下之後,不由得心亂如麻,暗自想道:“車衛叫我去殺一個無辜的婦人,這事是該做呢還是不該做呢?玉瑾素來頗有見識,可惜我已是不能去和她商量了。”

奚玉瑾的影子泛上心頭,辛龍生情難自已,暗自想道:“大後天才是知府壽辰,還有兩天,我何不喬裝到百花谷去走一趟,說不定有幸可能見得著她。但萬一給她看破,這又怎辦?”

正自心亂如麻,忽地眼睛一黑,突然間腦袋一陣劇痛,好像要裂開一樣。他本來是坐在床上的,抵受不了這陣劇痛,整個身子跳了起來,不覺大聲呻吟。

幸而他神智尚未模糊,猛然省起,離開車家到今天剛好是一個月,車衛和他說過,練他這門的內功心法,每一個月就要發作一次的,“莫非這就是走火入魔將要發作的預兆?”大驚之下,連忙掏出車衛給他的丸藥,吞了一顆。

藥丸咽下,只覺丹田升起一股熱氣,就好像他以往練功的時候,車衛用手掌按在他的背心,以本身真氣輸入他的體內助他練功一樣,有說不出的舒服。

辛龍生剛剛緩過口氣,身體還覺虛軟,忽見房門給人推開,店主人和一個走方郎中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客官可是生病麽?”店主人問道。他見辛龍生滿頭大汗,面色灰白,只道辛龍生是得了什麽急症,不由得慌了。

“沒什麽,大概是今天趕路急了一些,剛才肚子有點絞痛,我自備有行軍散,吃了一劑,現在已經好了。”辛龍生答道。

店主人似乎仍不放心,說道:“這位王大夫是蘇州有名的國手,他也是今天來到揚州的,恰巧住在小店。客官,我看你還是給他看一看吧。”

辛龍生道:“不用勞煩大夫了。”那郎中望了他一眼,神色似乎有點古怪,說道:“還是看一看的好。”不由分說,拿起了辛龍生的手就替他把脈。

店主人笑道:“這位王大夫是難得出診的,許多豪商富戶請他都請不到的呢。不過他有個古怪脾氣,看見有什麽疑難雜症,不待病家開口,他卻會不收你的診金就替你醫好的。”

辛龍生心中暗笑:“這不過是江湖郎中的自我吹噓的伎倆而已,他又怎能看得出我的‘疑難雜症’?”

心念未已,只聽得那郎中“噫”了一聲,說道:“果然是疑難雜症!”

就在此時,辛龍生的手少陽經脈隱隱感到一股內力的沖擊,那情形如同有個高手給他推血過宮一樣。他本來已經好了五六分了,這一下登時氣血暢通。

辛龍生大吃一驚,心道:“這大夫果然是有點鬼門道。莫非他是隱於杏林的武林高手?”

店主人聽得這王大夫這麽說,也是不禁吃了一驚,問道:“這位客官染的是什麽病?有危險嗎?”本來這應該是辛龍生問的,辛龍生沒有發問,他恐怕客人病死在他店裏,就忍不住替辛龍生發問了。

王大夫搖了搖頭,說道:“十分古怪,我看不出來。”

辛龍生道:“怎麽古怪?”

王大夫道:“你目前什麽病征都沒有,但依脈象來看,一個月之後,你這病還會復發。究竟是什麽病,我現在難以斷定。最好一個月之後,你到我的醫館來給我再看一看。賽華佗王家醫館,你到了蘇州,一問就知。”

那店主抹了一額冷汗,說道:“一個月之內,這位客官當真可以沒事的?”

王大夫笑道:“這個月內,他若是有一點傷風咳嗽,你可以到蘇州來斫我的招牌。”店主人聽他說得這樣斬釘截鐵,方始放下心上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