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往事成塵休再問此心如水只東流(第6/7頁)

谷夫人道:“你的意思是想請韓親家出來調解?這一層我也想過了,恐怕很難做得到吧?”

任天吾道:“韓大維現在洛陽,這次發生的事情,想必是他的家人用他的名義幹的,韓大維只怕還未知道呢。而且遠水不救近火,縱然韓大維肯賣你的面子也來不及了。”

谷夫人道:“那麽只有從他的女兒身上設法了?”

任天吾道:“是呀。嘯風甥兒雖然對她不住,你總還是她的婆婆。為今之計,只有把她找來,由你演一出婆婆向媳婦求情戲了。”

谷夫人苦笑道:“怎知到哪裏找她?找得她來,我又如何對她言說。嘯風和奚玉瑾也不知私自成親沒有,如果他不要我給他接來的媳婦,豈不坑害了韓家的女兒?”

韓佩瑛心裏想道:“婆婆倒是通情達理,她也還能為我著想。卻不知我已經來到你家了。”心裏又想:“但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我還能做你家的媳婦嗎?”

心念未已,只聽得任天吾已在說道:“不要管嘯風如何了,先解燃眉之急再說。只要你有誠意,我設法幫忙你找韓大維的女兒。在這方圓數百裏之內,我可以請托武林朋友尋覓她的行蹤。”

谷夫人道:“你要我有什麽誠意?”

任天吾道:“向她賠個不是。向她保證:你的兒子一定和她成親。”

谷夫人道:“只怕風兒未必依從。”

任天吾道:“你是他的母親,你曉以利害,壓一壓他,怕他不依?”

谷夫人苦笑道:“風兒的性子和他爹爹一樣,十分倔強。如果他真是愛上了奚玉瑾,他就絕不會再娶別人。我怎能向韓大維的女兒保證?”其實谷夫人自己也是個性情倔強的人,她兒子的性格大半還是受了她的影響。

任天吾板起臉道:“他不聽話你也得要他聽話!此事非同兒戲,你自己錯了一次,可不能讓兒子再錯了!”

谷夫人面色一變,忽地冷笑說道:“迫有什麽用?當年你們不是要迫我嫁給奚家嗎?我還不是和谷若虛私奔了?我嫁給谷若虛,我從來沒有後悔!你說我錯也好,不錯也好,如果時光倒流,回到三十年前,讓我再有一次選擇機會,我還是會這樣做的!我是過來人!我不能迫我的兒子!”

任天吾道:“那就沒有辦法了!”

韓佩瑛心中陣陣翻滾,谷夫人的說話雖然傷了她的自尊,她卻不能不感激她說了真話。韓佩瑛暗自想道:“婆婆說得不錯,婚姻之事豈能勉強?俗語說強扭的瓜不甜,我又何必爭這口氣?我的婚姻只是憑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使嘯風娶了我,我也不知道以後我會不會喜歡他?”想至此處,氣平了許多,不覺啞然失笑:“我絕不會做谷家媳婦的了,怎能還把谷夫人當作我的婆婆!”

房中靜默了好一會兒,才聽得任天吾低聲說道:“還有一個法子可以試試。”韓佩瑛凝神靜聽,卻聽不見他說的什麽。“這老頭兒鬼鬼祟祟,想必打的不是好主意。”韓佩瑛心想。驀地起了疑心,不禁又想道:“房中並無第三個人,他為什麽要和妹妹耳語?難道、難道他已經知道我在外面偷聽?”

忽聽得谷夫人大聲說道:“什麽?你是教我哄騙人家的好姑娘!”

任天吾面色一沉,說道:“你怎麽說得這樣難聽,我這不過是權宜之計。”

谷夫人憤然說道:“我不能這樣做!你如果能夠把韓姑娘找來,我是會感激你的。但我一定要和她實話實說,她願不願意幫忙,只能憑她定奪。我可不能用謊言欺騙她!”

任天吾一副啼笑皆非的神情,指一指窗外,“哼”了一聲說道:“你,你呀,你真是——好糊塗!”

谷夫人怔了一怔道:“什麽,外面……”“有人”二字未曾出口,只聽得“叮咚”一下的佩環聲響,谷夫人出去看時,只見一條黑影已經越過了墻頭。韓佩瑛走了,她走得匆忙,不小心給樹枝觸著她的耳環。

任天吾道:“三妹,不要去追!”

谷夫人雖然沒有看見韓佩瑛的廬山真貌,但從她的背影,從聽到的那一聲佩環聲響,已知是個女子。谷夫人本來也是個聰明人,怔了一怔之後,立即恍然大悟,說道:“來的敢情就是韓大維的女兒?”

任天吾道:“不錯。正是你家的未過門媳婦,我進來的時候,早已發覺她了。”

谷夫人道:“你何不早說?”

任天吾頓足嘆道:“你好糊塗,她是你家未過門的媳婦,我一聲張,她的面子往哪裏擱?”

谷夫人啞然失笑,說道:“這麽看來,她可能還未知道嘯風與奚玉瑾的事情,這次是想偷偷的來打探消息的。哎呀,咱們說的話,她一定聽見了。”

任天吾道:“我正是要說給她聽的。我已經向你暗示,你卻不懂我的意思。剛才只要你有個肯定的表示,表示一定要維護她,她自必感激你的。那麽一來,她為自己著想,也會去給嘯風解圍了。現在好啦,你說了相反的話,把她氣跑,只怕她再也不會做你家的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