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心腹互猜疑 雙魔進酒同門齊聚集 聯劍誅兇

了因雖服了解藥,但未及運氣調元,便是一場惡戰,解藥壓制不住,毒藥慢慢發作,知道不能久戰,一個翻身,掄開禪杖,直打出去。弓箭手發一聲喊,羽箭紛飛,哪裏射得他中,片刻之間,給了因打出大門,大聲罵道:“年羹堯你這入娘賊,撞在灑家手裏,一杖打斷你的狗腿!”一腳把年家大門踢爛,呼呼兩杖,把大門左右的石獅子也打碎,這才揚長而去。

了因走後,年羹堯下來一看,只見滿地斷箭,不禁心驚。雙魔道,“給他走脫,如何是好?”年羹堯道:“我即刻上摺奏他,皇上不會信他的話。我再叫車辟邪和董巨川拿他,諒他逃不出我的掌心。”

了因打出年家,越想越氣,躲上附近山頭,打坐一會,把毒都迫發出來,心道:“自己孤掌難鳴,再找這小子報仇,也打他們不過。不如回京去稟告皇上,把他這大將軍撤了,然後再和他算賬。”了因一心還以為允禎能替他主持公道,氣憤憤的獨往北行。

馮琳那晚從復壁暗門中逃走之後,也向北行,第二日到了新安,沿途見路人來往,無不對自己注視,心想:我一個單身女子,難怪受人注意。殊不知她之所以受人注視,乃是生得太美之故。馮琳又想:了因這一班人都出來了,想必放我不過,我還是改裝了吧。這時已將到鎮上,忽聽得背後馬鈴之聲,馮琳一看,只見一個中年書生,面白無須,五短身材,穿得頗為華麗,一身錦衣,甚是奪目。看來像是個公子哥兒。心道:這人的衣服真好看,我今晚偷了他的改裝便是。看他走進一間客棧,也跟著進去。掌櫃的急忙招待,問道:“這位大爺,你們要一間房還是要兩間房?”那書生道:“什麽?”回頭一看,見一個絕艷少女跟在後邊,始知店主誤會,笑道:“我一個人呢,怎住得兩間房。”店主也笑道:“我還以為這位小姑娘是同你一路來的。”馮琳啐了一口,店主說道:“姑娘莫怪,年時不好,很少單身的女子投宿。”那書生要了一間上房,馮琳也要一間,店主人皺起眉頭,若然是賣藝跑江湖的單身女子也還罷了,馮琳穿的卻是富家小姐的衣裳,店主起了猜疑,不敢讓她住宿。馮琳道:“怎麽?你欺負我沒錢嗎?”掏出兩粒金豆,摔在櫃上,店主人忙笑道:“豈敢豈敢,小店簡陋,我是怕你姑娘嫌棄。”急忙也替她開了一間上房。

睡到半夜,馮琳悄悄起來,躍上瓦面,跳過鄰房,伏耳一聽,裏面寂無聲息,啞然暗笑道:這書生又不是江湖上的行家,何必這樣小心謹慎,捏碎窗格,飛身進去,摸到床邊,拿起錦衣。床上的人忽然一聲冷笑,跳了起來,反手一勾,就把馮琳的手腕勾住!馮琳沉肩縮肘,迅即用了一招“漁夫解網”,把手脫了出來,那書生噫了一聲,駢指一戳,好像長著夜眼似的,戳的竟是後頸“天柱”要穴。

昏黑之中,那書生認穴不差毫黍,當然是高手無疑,若在半年之前,馮琳定然被他點倒。書生出手如電,點到之時,忽覺軟綿綿的,手指陡然一滑,歪過一旁,馮琳反手一掌,和那人右掌接個正著,馮琳給他掌力一帶,幾乎跌倒,而那人頗似出乎意料之外,給馮琳的掌力一震,急忙借力飄身,飛過房中那張桌子,靠門一站,“嚓”的一聲,燃了火石,微微笑道:“我早料你會來的了,坐下來,坐下來,咱們好好談談,別驚動了店中的人。”馮琳行藏敗露,甚為尷尬,只好依言坐下。

那書生將火石點燃了桌上油燈,笑道:“以你的相貌武功為何要做小賊?”馮琳道:“你怎麽會料到我來偷你?”那書生道:“自碰見你後,你就緊跟著我。這點都料不到,我還能在江湖上行走嗎?哈,不過,你可走了眼了,我雖然衣著華美,那是我素性如此,我囊中所有,其實不值你一偷。你若缺錢使用,我可送你一錠黃金,再多就不行了。”馮琳笑道:“誰要你的黃金?”解開外衣上面的兩粒紐扣,露出一圈珍珠頸練,熠熠生光,那是皇府珍品,每粒珍珠,都是一式大小,又圓又大。只這串珍珠,便足值百兩黃金。那書生吃了一驚,饒是他見多識廣,也摸不透馮琳來路。

那書生想了一想,驀然手摸劍柄,厲聲說道:“你不是黑道上的女英雄,想必是公門中的女高手了?失敬,失敬!”馮琳噗嗤一笑道:“什麽黑道白道,我是一概不知!”那書生道:“那你來做什麽?”馮琳道:“你這套衣裳值多少錢?賣給我吧!”書生一愕,猜不透她的用意,不知她是玩笑還是正經。馮琳道:“我就用這串珍珠買你的衣服,你總不吃虧了吧?”書生怒道:“你是誠心來胡鬧不是?”馮琳道:“誰有工夫和你胡鬧?”書生看她說話神氣,不像是開玩笑,便道:“送你一套衣裳也算不得什麽。請問尊師是哪一位?姑娘大名可肯見告麽?”馮琳又是噗嗤一笑,道:“咱們萍水相逢,何必查根問底。再說我的師尊多著呢,怎能一一說給你聽。”書生道:“你要男子的衣裳做什麽?”馮琳道:“你給不給,不給我便走了。”那書生在武林中甚有名氣,摸不清馮琳來歷,心有不甘,微微一笑,站起來道:“你有本事,就走出去好了。”馮琳心想:要打架我可不怕,可是驚動了人,卻不大好。便道:“說給你聽也不打緊,你可不許亂說出去。”書生道:“這個自然。”馮琳道:“我的父親是個大強盜,他迫我嫁給一個我不喜歡的人,所以我便逃跑出來,但他耳目眾多,我怕被人看破,只能改裝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