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張冠李戴疑雲起誹語流言意自傷(第2/6頁)

那道士平素謹慎,他吃了個小虧之後,便暫時袖手旁觀,這時看了史若梅與他的同伴對了一招,心裏卻不由得大大奇怪。

你道他何以奇怪,原來剛才史若梅的筷子實在還未點中他的“寸脈”,筷尖只是沾著了他的袖子一下,但他已是手臂酸麻,禁受不起,不由自已地摔出酒壺。點穴功夫最厲害的是“隔空點穴”,那只有內功到了上乘境界才能運用;其次是不必點個正著,也能以內力封閉對方穴道的功夫。史若梅的點穴功夫似乎是介於兩者之間,她的筷子並未觸著對方的經脈,但卻又不是距離很遠的“隔空點穴”,她的筷子和對方的“寸脈”只是隔著比一張紙較厚的衣袖。道人就是因為吃了這個虧,所以不敢魯莽從事,要瞧個究竟再說。

這一瞧卻給他瞧出了個破綻,心裏甚覺奇怪。要知倘若史若梅真是有他所想象的功力,那和尚即使有“金鐘罩”護身,也是絕不能抵禦的。但現在這和尚卻並沒受傷,只是跳了一下,而史若梅的筷子卻給碰折了。同時,他還看得出來,史若梅的點穴手法雖然精妙,但運用得卻並不純熟,似乎是個初出道的雛兒。這道士莫名其妙,“這是什麽道理?難道她此際是故意未盡全力麽?但為什麽剛才對我卻又是一出手就是這等厲害的點穴功夫?”

那和尚跳起了半天高,大吼一聲,使出“破碑手”的掌力,人在半空,一掌便擊下來,史若梅滴溜溜的一個轉身,只聽得“砰”的一聲,這和尚沒有打中史若梅,卻把一張桌子打翻了。

他們在酒樓上大打起來,只打得堂倌叫苦不叠,客人紛紛躲避。那和尚力大招猛,每發一掌,呼呼帶風,杯盤碗碟,碎了滿地。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史若梅仗著輕靈小巧的身法,在桌子、板凳之間,穿來穿去,那和尚總是打她不著,打得性起,又接連打翻了幾張桌子。

這道士眼看史若梅遇了幾次險招,每一次都是只能閃避,不敢硬接,斷定她已是技盡於此,並非假裝,放下了心,一聲笑道:“史姑娘,在這酒樓上打架,太不雅觀,咱們還是另找個地方去談一談吧。”到了此時,這一僧一道都已認定她是史朝英了。

史若梅又羞又怒,說時遲,那時快,那道士已向她撲來,史若梅掀翻一張桌子,擋了一擋,倏地拔出劍來,喝道:“你們再上前一步,我的寶劍可沒有眼睛!”那道士笑道:“你的寶劍沒有眼睛,我可有眼睛。”長袖一拂,竟把史若梅的寶劍拂過一邊。那和尚大吼一聲,張開雙臂又來擒拿,史若梅橫劍削出,對準那和尚的喉嚨,喉嚨是“金鐘罩”練不到的地方,和尚連忙抓起一張板凳來擋。

史若梅這一劍卻沒有用實,一碰板凳,劍尖彈起,倏的轉了個方向,就向那道士刺來。那道士見她變招奇速,招數輕靈,也自暗暗佩服,“這丫頭的劍法可比她的點穴還更高明,只可惜功力未到而已。”當下仍展長袖拂開,但卻不敢去搶她的寶劍了。

史若梅仗著一身輕靈小巧的功夫,借那些七橫八倒的桌凳作為掩護,一口青鋼劍指東打西,指南打北。居然又抵擋了十來招。那和尚身軀肥胖,雖有一身橫練的外功,究竟還未練到刀槍不入的地步。他的板凳使得又不順手,險險被史若梅刺中。那和尚大怒,扔開板凳,脫下袈裟,說道:“道兄,咱們來個網裏撈魚。”他舞起袈裟,儼似一片紅雲,向史若梅當頭罩下;那道士則在另一頭揮動兩支長袖,著著進迫,乘瑕抵隙,要卷走史若梅的長劍。他們的包圍圈越縮越小,史若梅的劍法已是漸漸施展不開。

酒樓上的客人都已走得幹幹凈凈,堂倌掌櫃也都已躲了起來,碗碟碎裂,桌子翻倒的聲音混成一片,鬧得震天價響。

那和尚大喝道:“看你還往哪裏跑?”袈裟舞得呼呼風響,向史若梅迎頭罩下,忽聽得“哎喲”一聲,突然有人抱著和尚的腿,大叫道:“踩死人啦!”原來還有一個未曾走開的客人,正是那個穿著粗布大褂的鄉下少年。

那和尚大怒,用力一撐,把少年踢了個筋鬥,那少年也已在他的大腿上狠狠咬了一口。那和尚練有“金鐘罩”的功夫,竟然被他這一口咬得鮮血淋漓!

那和尚的袈裟撲了個空,說時遲,那時快,史若梅已是反手一劍,正刺中他小腹的“愈氣穴”,饒是那和尚鐵骨銅皮,也自禁受不起,大叫一聲,“蔔通”便倒!

那少年在樓板上一滾,恰恰又滾到那道士的身旁,那道士騰起一腳踢去,少年大叫道:“救命,救命!”把那道士的腳牢牢抱著一拖,道士也險些跌倒。

道士的功夫卻比那和尚高明,單足倏地轉了一個圈,那少年抱持不住,只得松手,那道士一個連環飛腳又踢了到來。那少年叫道:“打死人啦,救命,救命!”突然一個筋鬥,從窗口翻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