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瓜田納履嫌難避道畔凝眸敵意生(第4/10頁)

史朝英又道:“我不管你與師兄說些什麽,你也不必管我怎生與你師兄相識。總之,你怕你的師兄,我卻是不怕他的。”段克邪一向敬愛師兄,聽了這話,心裏很不舒服,淡淡說道:“很好,咱們本來是風馬牛不相及,彼此都不用管對方的事情。我只問你一樣,你現在已是完全恢復,行動如常了吧?”史朝英眉毛一揚,說道:“不錯,多謝你給我醫治,我已全好啦。”

這時已是殘月西沉,曙色將現的時分,段克邪道:“好,那麽咱們就此別過。”拔腳便走。史朝英忽道:“喂,你上哪兒?是不是要向丐幫報訊?”段克邪道:“不是說過咱們彼此不管對方的事嗎?我上哪兒,你何須理會?”頭也不回,又走了幾步。史朝英在後面笑道:“我才懶得管你的事呢。我只是擔心,丐幫的人,若是問起焦固來,你怎麽回答?”

段克邪聽她說得蹊蹺,驀地想起一事,他剛才和師兄說到丐幫的焦幫主已經脫險的時候,他師兄神情奇異,連呼“古怪”,就在那時史朝英走來,打斷了他師兄的話。

如今史朝英又提起了焦固來,段克邪聽得出她話裏有話,不禁停下腳步,回頭問道:“史姑娘,你這是什麽意思?你不是說焦幫主已經脫險了嗎?”史朝英淡淡說道:“這個麽,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段克邪慍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能模棱兩可的?你究竟弄什麽玄虛?”史朝英道:“原來囚禁焦固的地方,已被我一把火燒了,我哥哥現在根本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決難再加害於他了。”段克邪說道:“那不是已經脫險了嗎?”史朝英笑道:“不錯,你的確不用擔心他有什麽危險。不過,他卻是還在我的掌握之中!‘險’雖沒有,‘脫’則未也。所以你籠統地問我他有沒有脫險,我也就只能‘模棱兩可’地回答你,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了。”

段克邪怒道:“你不是說過你已經放了他的嗎?你這不是存心騙我?”史朝英冷冷說道:“你想清楚些,我幾時說過將他放了?我只不過告訴你我叫丫環放火這件事情。說我放他,這是你自己的猜度。”段克邪仔細一想,果然她是沒有說過業已放走焦固的話。段克邪吃了一驚,連忙問道:“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但我記得你是說過沒有燒死焦固的!”

史朝英道:“當然沒有燒死?我為什麽要將他燒死!留著他用處不是更大嗎?告訴你吧,我只是將他轉移了一個囚禁的地方,這地方麽,除了我和我兩個心腹丫環之外,誰也不會知道。”

段克邪籲了口氣,說道:“原來如此!但他雖無危險,卻總是還在囚牢,我也仍是放心不下。丐幫與我甚有淵源,請你趕快告訴我這個地方,並賜予解藥,讓我去將他救出來吧。”

史朝英冷笑道:“你不是說過咱們彼此都不用領對方的情,從今之後,各自西東,你不管我,我也不必管你了吧?”段克邪呆了一呆,說道:“這,這——這你未免作得太過分了吧!”史朝英道:“丐幫與你有淵源,與我沒有淵源。你既然把我當作毫不相幹的人,現在卻又要向我討情、求放焦固,這不也是太過分了麽?”

段克邪拙於辭令,被她一通歪理駁了回來,急得面紅耳熱,一時之間,竟是無言可對。史朝英笑道:“好啦,我的話已經說完啦。你不是要走的麽?怎麽又不走了?”

段克邪面紅耳熱,想了一會,訥訥說道:“史姑娘,咱們雖然各不相涉,但如今也總算是彼此相識的了。我不想管你的事,但我有一言相勸,那總還可以吧?”史朝英正色說道:“你當我是朋友,朋友的勸告,我當然願意考慮。”段克邪道:“你不想殺害焦固吧?”史朝英道:“不錯,這個我早說過了。”段克邪道:“然則你又何苦與丐幫結仇?從前你還可以說是因為想利用宇文垂,因而要這樣做。現在宇文垂已被丐幫唾棄,他也幫不了你什麽忙了,你還囚禁丐幫的幫主,那就只是有害無益的了。你是聰明人,這道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勸你還是將焦固放了吧。”

史朝英輕掠雲鬢,靜靜聽段克邪的說話,過了半晌,緩緩說道:“你倒很為我著想啊!但你可知道我在想些什麽?”段克邪道:“我哪有你聰明,怎猜得到你心中之事,還是請你自己說吧。”

史朝英道:“我也想怎樣把焦固交還丐幫。我意欲去見丐幫的首腦人物,例如瘋丐衛越或焦固的師弟石青陽;但你不知道,那日我在丐幫大會上曾給宇文垂撐腰,與他們作對。我若是冒昧去見他們,只怕他們非但不會相信我,或許還會把我當作仇人,將我一刀斫了。”

段克邪甚是納罕,問道:“你為什麽要先見丐幫首腦,然後才肯放他們的幫主?”史朝英笑道:“你問得太多了,我當然有我的打算。總之,我為焦固費了許多心力,若是輕易放了,我又怎能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