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裙釵初識江湖險財色相招惡寇來(第2/8頁)

史若梅胡思亂想,守候窗前,過了許久,外面毫無聲響,史若梅兀是不敢睡覺。待聽得敲過了四更,才伏桌打了個盹。不久,那掌櫃的就來喚她起身了。史若梅一直沒有機會換上粗布衣裳,仍是穿她原先那套衣服,那掌櫃的受了她二十兩銀子,很覺過意不去,半夜起身,給她蒸了一籠包子,一定要她帶在路上吃,馬匹也早已給她洗涮幹凈,叫夥計牽在門外等候。

史若梅心想:“這掌櫃雖然有點勢利,為人倒還不錯。”當下一笑說道:“多謝你招呼周到,再給你一顆金豆。另外,我還有一言奉告:以後倘若有客人付不起房錢,你切不可就要剝他的衣裳。”那掌櫃的又驚又喜,接過金豆,連聲稱是。史若梅不再理他,跳上馬背,便自揚鞭走了。

她這匹坐騎本是青海進貢的禦馬,但今日卻不知怎的,走了十來步便嘶鳴起來,而且越來越慢,走一步,停一停,竟似不願再向前行。

史若梅惱道:“我昨晚還沒有好好的歇呢。你歇了一晚,又吃飽了草料,卻怎的這般嬌氣!”刷刷兩鞭,催馬前行。那匹馬在她鞭打之下,跑了短短一程,又長嘶起來,看它緩緩地舉起前蹄,總要過一會子才輕輕地踏下去,竟似跛了腿的模樣。

史若梅心道:“不對。難道是他受了傷了?昨天還是好好的呀?”正要下馬察看,忽聽得背後蹄聲得得,正是那個滿面橫肉的漢子追了上來。

那漢子笑道:“你不是說今日咱們要好好敘一敘的嗎?怎麽一大清早就獨自跑了,未免太不夠朋友了吧?”史若梅滿肚皮不好氣,搶白他道:“我有事情,沒工夫交朋友。”

那漢子哈哈大笑,說道:“我只問你一句話行不行?”史若梅的坐騎壞了,要跑又跑不開,只得鼓著氣說道:“好吧,你要問什麽話?”那漢子歪著眼睛,輕輕說道:“咱們總算相識一場,縱然交不成朋友,也該留下個名字。小可姓郝,單名一個鵬字。姑娘,請教你的芳名。”史若梅嚇了一跳,失聲叫道:“你說什麽?”那漢子笑道:“真人面前莫說假話,姑娘,我早就看出你是個女兒身了。你別慌,我不會聲張的。”史若梅道:“你想怎麽?”那漢子嘻嘻笑道:“沒什麽?再問姑娘一句話,你一大清早跑路,是不是趕著去會情郎?”史若梅大怒,斥道:“狗嘴裏不長象牙!”舉起馬鞭,刷的一鞭就向那漢子打去,那漢子笑道:“會情郎也不是什麽壞事呀。”一個“鐙裏藏身”,避開了史若梅這鞭,史若梅那匹坐騎忽地四蹄屈下,將史若梅掀了下來。

那漢子也縱身下馬,伸手就要拉史若梅,史若梅早已一個“鯉魚打挺”翻起身來,刷的拔劍出鞘,斥道:“滾開!再上一步,我可要不客氣啦!”那漢子擠眉弄眼地笑道:“我是一片好心,姑娘你的馬壞啦,我送你一程。”史若梅怒道:“不要你送!”那漢子又笑道:“姑娘,你一人走路可危險得很啊,不如跟了我吧。你可以去打聽打聽,江湖上誰不知道我郝鵬的名字,未必就比不上你的情郎。”

史若梅氣得幾乎炸了心肺,更不打話,一劍便刺過去。那漢子料不到她的劍法如此狠辣,慌忙縮手,只聽得“嗤”的一聲,袖管已被削去了一截。

但那漢子的身手也很矯捷,史若梅第二劍刺了個空,待到第三劍刺出,那漢子也已拔出了雙刀,將史若梅的青鋼劍架住。

兩人刀來劍往的走了十多招,那漢子沒有占到便宜,但史若梅的氣力卻不如他,好幾次精妙的劍招,看看就要把他刺著,卻都給他的雙刀磕開了。

那漢子忽地哈哈笑道:“原來你還懂得武藝,那更妙了,咱們正可以夫唱婦隨。”史若梅大怒道:“狗強盜嘴裏噴蛆,我宰了你!”那漢子笑道:“宰了我,你豈不是要變寡婦了,哎喲,做寡婦的好淒涼啊!你受得了嗎?”

史若梅越是氣怒,這漢子的臟話就越多。原來這漢子正是有意要激怒史若梅的,要知若論招數的精妙,史若梅實是在他之上,因此這漢子有意將她激怒,好教她亂了心神。

史若梅欠缺臨敵的經驗,果然中計,怒火攻心,只想快快把這強盜一劍殺了,免得聽他那些不幹不凈的說話。哪知不急也還罷了,一急之下,劍法便亂,那漢子覷了個破綻,猛地大喝一聲“撒手”,雙刀已闖進了青鋼劍封閉的圈子,向著史若梅的手腕切下來!

一般人處此情形,那確是非撤劍不可,但史若梅怒火中燒,業已拼著與敵人同歸於盡,非但不撤劍,反而向前跨了一步,竟不理會敵人的刀鋒就要斫斷自己的手腕,劍尖仍是直指那漢子的胸膛。

這漢子乃是江湖上的一個采花大盜,他本來只是垂涎史若梅的美色,並非與她有大恨深仇,當然也就不願和她拼命,急忙一個“大彎腰,斜插柳”,把身子硬生生地彎過一旁,史若梅一劍從他脅下穿過,沒有刺中他的身體。由於他要彎腰閃避,他的雙刀當然也砍了個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