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無奈芳心遭誤解忍教好夢總成空(第2/5頁)

段克邪本來人很聰明,但他對史若梅先有了偏見,就難免處處誤會。誤會叢生,也就不肯再用心思從另一方面思索了。

段克邪受了這個刺激,禁不住心情激蕩,高手對敵,哪容得稍許分心?羊牧勞的本領與他本是在伯仲之間,甚至功力還比他稍高少許,一見有機可乘,立即反守為攻,段克邪一不小心,肩頭已給他的掌鋒沾上,幸而閃避得快,但半條衣袖卻已給羊牧勞撕了下來。

史若梅一出來就見段克邪遇險,禁不住失聲驚呼,其時羊牧勞的幾個弟子也正在給他的師父喝彩,史若梅的叫聲混雜在彩聲之中,雖然男音女音可以分別得出,但那驚惶的情緒,在歡騰的彩聲掩蓋之下,卻是難以令人感受到了。段克邪聽出彩聲之中有史若梅的聲音,更是傷心懊惱,心裏想道:“她竟如此狠毒,恨不得羊牧勞將我打傷,為羊牧勞這一掌喝彩!”可憐史若梅對他一片關心,竟然給他當成惡意。

就在這時,忽見一道火光,在空中一閃,接著又是“蓬”的一聲,一團火光在空中爆炸開來,守衛園門的武士嘩然驚呼,叫道:“不好了,外面有大批強盜,你們快來呀!”

原來杜百英與段克邪分手之後,已知段克邪要到田承嗣的節度府寄刀留簡,怕他有失,因此親自帶了十幾名精悍的嘍兵,早兩天前就混進了魏博城,藏匿在靠近節度府的民家,早晚注視著節度府中的動靜。

這一晚他們聽得節度府中的廝殺之聲,知道一定是段克邪已在裏面鬧出事來,他們只有十幾個人,要殺進有三千外宅男防守的節度府,那當然是以卵擊石,智者之所不取。但杜百英頗有計謀,他早已準備了許多火箭,一發現節度府中有變,立即便率領嘍嘍兵,占據了節度府對面的城墻,在墻頭上居高臨下,一支支的火箭射進來。守衛園門的武士但見墻頭上黑影幢幢,哪知人數多寡,只當是大批強盜來攻。

火箭紛紛射進,撲滅了裏面的火頭,西面的火頭又起,有兩個馬廄是用木板搭起來的,更已著火焚燒。

園子裏一片混亂,段克邪心想:“我的事已經辦妥,何必還在此戀戰?唉,還是早早走了吧,免得與她對面,更惹自己生氣!”他逃走之念一起,聶鋒只是假意周旋,只羊牧勞一人,如何攔阻得了?但見他身形疾起,捷如飛鳥,就在武士們的頭頂飛過,他身法太快,園中又到處是人,連弓箭手也怕誤傷了自己人,不敢發射。

眨眼之間,段克邪已飛過了墻頭,那些武士才大聲呐喊,亂箭射去,明知射他不中,只是虛張聲勢罷了。

史若梅見段克邪已經脫險,又驚又喜,猛地想道:“不好,他已經走了,我也得趕快脫身!”她究竟是經驗太少,本來她已經拿著了田承嗣的兒子,正好作為人質,掩護自己;但她卻計不及此,一見段克邪已經脫險,由於她對田承嗣的兒子憎厭已極,一時無暇思索,便將他一掌推倒,自己一人沖了出去。

那些武士知道她是薛嵩的女兒,田承嗣的未過門的媳婦,一時之間,誰也不敢自作主張,上去拿她。

田承嗣聽得那老護兵的稟報,說他的兒子竟給薛嵩的女兒用劍指著,還用來要脅他,要他放走段克邪,不禁又驚又怒,急急忙忙地走出來。

他走到園中,只見園子裏正亂成一團,有人忙著救火,有人在大叫追賊,有人在大叫救人,又有人上來向他報告,說是那“小賊”已經跑了,薛節度使的小姐已把公子打傷,也正在逃跑,要不要追?

田承嗣又氣又怒,大叫道:“不管是誰,將她拿下。”史若梅心中著惱,想道:“好呀,你不顧情面,我又何必對你的手下人客氣?”她本來是不想傷人的,這時一著了惱,運劍如風,誰追到身邊,便給誰一劍。

她的劍法已盡得妙慧神尼的真傳,出手如電,每一劍刺出去,都是指向對方的關節要害,那些“外宅男”本來武功就不如她,而且雖有田承嗣的命令,究竟不無顧忌,更不是她的對手,轉眼之間已有十幾個人中劍倒地,嚎叫如雷。

羊牧勞大喝道:“薛小姐,你還不回來,請恕我無禮了。”他邁開大步,不消片刻,就追上了史若梅,伸開蒲掌般的大手,一手向她抓下。

哪知就在他的手指剛剛要觸及史若梅的時候,忽地有兩枚梅花針不知從何處射來,正中他膝蓋的環跳穴。本來以羊牧勞的武功,若有防備,那是絕不會受人暗算的。只因段克邪已經逃走,他心目中的敵人就只有一個史若梅,史若梅又在他的前面,倘使發射暗器,他當然會察覺,所以他根本就想不到需要提防。哪知另有一個敵人藏在人叢之中,趁著一片混亂,向他偷發暗器,所發的又是無聲無息的梅花針,他冷不提防的就著了道兒,膝蓋一麻,險些就要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