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潑酒鬥兇頑 夜奔荒野傳書邀抗敵 義薄雲天(第5/7頁)

那短小精悍的漢子武功確是不弱,被摔出門外,跌到官兵叢之中,剛一沾地,便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隨手格開兩根長矛,大聲喝道:“你們瞎了眼睛嗎?是我!”弓箭營的統領匆忙叫道:“是褚大人,休得放箭!”其實附近的官兵已認得是他,要不然數十根長矛齊下,他再有本領,也難免成為肉醬。

緊接著那位“褚大人之後”,胖和尚旋風般的打出來,官兵中有人認得他是“褚大人”的好友,叫道:“這是了緣大師,都是自己人。”那胖和尚絲毫也不理會,忽地怒吼一聲,砰的一拳就將一個管帶擊倒,搶了他的馬落荒而逃,弓箭營管帶大為吃驚,莫知所措,只聽得那“褚大人”高聲叫道:“這賊和尚吃裏扒外,快放箭呀!”就在這個紛亂之際,郭成泰等一幹人已是紛紛地向外沖殺,官兵們一面拒敵,一面放箭,那胖和尚脫下袈裟,在馬背上迎風飛舞,賽如一面鐵牌,他的馬已跑出一裏開外,縱有些強弓硬弩能夠射到,也都給他的袈裟撥落了。

原來這位了緣和尚乃是蒲田少林寺的弟子,性情戇直,甚得他師父覺慧禪師喜愛,覺慧死後,他因偷吃狗肉,喝酒胡鬧,被掌寺的師兄所責,他不慣拘束,難守清規,一時性起,竟然偷出寺門,私逃下山,打算還俗。他怕在南方碰到同門,不好意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越逃越遠,想跑到北京去看京師的繁華。那短小精悍的漢子名叫褚玄,是皇帝跟前的三品帶刀侍衛,隨陽宗海婁桐蓀二人出外辦案,他們偵知金刀少寨主周山民入關,分頭查探。褚玄和了緣和尚是舊相識,在山東道上相遇,褚玄聽說他私逃下山,要到京城去混,大為高興。於是一口擔承給他在京師找個鏢局的位置,誑他同行。又指使他在客店中胡鬧,用意便是引周山民夫婦出來。

哪知了緣此人雖然糊塗,大是大非卻也還能分辨。他生平最佩服的是兩個人,一個是張丹楓,一個便是在雁門關外抗拒瓦剌的金刀寨主周健,所以一聽於承珠是張丹楓的徒弟,心中已是起疑,再聽周山民竟是周健的兒子,而陽宗海等人竟要捕他,忍不住心中大怒,痛恨褚玄騙他,不由分說便打出去了。

再說周山民夫婦二人,本來也隨著郭成泰等人外沖,但陽宗海、婁桐蓀認定他是主犯,寧可放走其他人等,卻斷斷不能放過他,這一來,郭成泰師徒沖到外面,他們夫婦和於承珠反而被截在裏邊,只陽宗海一人,他們三人已是難以取勝,更何況還加上一個婁桐蓀,更何況外圍還有五百弓箭手,當真是險象環生。於承珠大為著急,急忙撮唇呼嘯,那匹照夜獅子馬聽得主人呼喊,不管千軍萬馬,竟自直沖入來。

陽宗海心中一動,想道:“得到這匹寶馬,那可比什麽都強!”急忙揚聲叫道:“不準傷了這匹白馬,要活捉它!”照夜獅子馬神駿非常,一聲長嘯,四蹄飛起,把幾名要捉它的兵士踢得翻倒地上,屁滾尿流,婁桐蓀喊了一聲,雙眼放光,舍了於承珠立刻奔向那匹白馬。

那匹馬在官軍陣中搞得天翻地覆,不準傷它,而要活捉,那可比捉一只老虎還要難辦,官軍照應不暇,郭成泰師徒與一眾好漢都已沖到外邊,脫出險境。孟長生忽道:“師父,你保眾人脫險,我回去接應。”他身軀矮胖,撲在地上一滾,卻是十分靈活,官軍們幾曾見過這樣戰法?一近身就被他的滾地堂刀砍傷腳骨,竟然攔他不住。

婁桐蓀跑近白馬,心中直樂,正想用“分筋錯骨手”扭傷馬足,將它制服,忽見一個肉球貼地滾來,婁桐蓀的分筋錯骨手拿手扭傷敵人的四肢關節,卻伸不到地上,對付孟長生這滾派地堂刀可是毫無辦法,急忙閃躲,避過他的刀鋒,脛骨卻給他的刀背拍了一下,痛得哇哇大叫,那匹白馬向前一沖,又踢倒兩名軍士,潑喇喇的直奔向主人。

婁桐蓀氣得七竅生煙,他雖然不懂地堂刀,武功卻比孟長生高出數倍,一個“盤龍繞步”,用內八圈的八卦步法隨著孟長生轉了兩轉,孟長生砍他不著,被他騰地飛起一腳,踢出兩丈開外,不能動彈,立時給官兵捆縛了。婁桐蓀一轉身又追白馬。

陽宗海一口劍擋住了於承珠等三人,見婁桐蓀追趕白馬,心中七上八落,須知像“照夜獅子”這樣神駿的一匹寶馬,在武士們的心目中那可比連城之璧還更珍貴,陽宗海生怕婁桐蓀得去,心中盤算道:“我先擒了這匹白馬,再捉周山民也還不遲。”於承珠似是猜到了他的心意,乘他劍勢一緩,忽地飛身掠起,一回首就是三朵金花,陽宗海舉劍撥落,發足便追,只這樣地緩了一緩,白馬已跑到於承珠跟前,於承珠飛身上馬,旁邊一個軍官挺矛上刺,被她一劍削斷手臂,順手奪過了一根長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