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戴月披星 苦心救良友移花接木 珍重托珊瑚

張風府這刀雖是畢生功力之所聚,但張丹楓早有防備,隨著刀風,直晃出去,手舞足蹈,故作驚慌失措之狀,張風府越發大怒,罵道:“你故意來將我戲弄,是何居心?”張丹楓哈哈一笑說道:“你不謝我也還罷了,怎麽顛倒罵我?你看這是什麽?”隨手一拋,拋過一封朱漆封口的文書,文書分量甚輕,竟給他在數丈之外,像發暗器一樣的拋擲過來,內家勁力之深,雖是張風府那樣的高手,也不覺吃了一驚。

拆開一看,這文書竟是貫仲秘密送呈康總管的,內中將出差以來,張風府的一言一行都寫在裏面,張風府在五招之內敗與張、雲二人,又不準旁人幫手等事,都有記錄。周山民如何被擒,如何被他混在囚犯之中帶走等事,更是寫得詳詳細細。張丹楓道:“貫仲早已認出周山民,不過他不說與你知。他當日來不及寫信,就密遣心腹,飛報上京,不過對你尚無大礙,若這封信給康總管見了,可是有所不便!”

張風府擲刀長嘆道:“二弟本是貪心利祿,卻不料他卑劣如斯!”兄弟情深,眼淚滴下。雲蕾忍不住道:“這樣的人,你還哭他作甚?”張風府道:“到底是兄弟一場。好,我不怪你殺他,你走吧!”山坳那邊追殺之聲越來越近,張風府將頭顱包好,掛在馬鞍,背向張、雲二人。張丹楓突然抽出寶劍,刷的一劍刺去,雲蕾驚呼道:“你幹什麽?”但見張風府痛得哇然大叫,回過頭來,眼中神色,驚駭之極!

這一劍只削去了張風府左臂一片皮肉,並無大礙。張風府又驚又怒,剛說得一個“好”字,只聽得張丹楓低聲說道:“快拾起緬刀,與我交手。”張風府恍然大悟,立即拾起緬刀,與張丹楓打作一團,左臂鮮血,一點一點地滴在地上,也顧不得止痛包紮。

雲蕾不覺失笑,心道:“張丹楓真是精靈古怪,這苦肉之計,卻也把我嚇了一驚。”試想張風府若不被“敵人”刺傷,居所被襲,失掉重犯等事,那就不好交代。

張丹楓邊打邊低聲笑道:“你適才砍我一刀,沒有砍著,我刺你一劍,卻把你刺傷,你服了我吧。”張風府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刀法散漫,不料張丹楓真真假假,劍法一緊,竟如狂風暴雨般的殺來,張風府左臂受傷,險險被他刺中要害,迫得認真抵敵。

只見山坳轉角之處,一夥人打得翻翻滾滾,直逼過來,前面的是黑白雙魔,後面的一個老漢一個道人,卻正是康總管那兩個師叔。黑白雙魔邊走邊戰,雖敗不亂。

三花劍玄靈子忽見張風府被一個白衣少年殺得手忙腳亂,負傷力戰,不覺驚疑交並,心道:“這少年究是何方神聖,年紀青青,居然能將張風府打得如此狼狽,難道是康超海言過其實,故意將張風府的本事誇張了麽?”立即虛晃一劍,舍了黑白摩訶,飛身搶到前面,叫道:“張大人,你且退下,待我取他!”

玄靈子是點蒼派有數人物,出手果是不同凡響,只見他長劍一挽一送,登時飛起一朵劍花,手法不變,劍尖又已左右虛刺兩劍,又飛起兩朵劍花。他每一出手,都是一招三式,兩虛一實,飛起的劍花也是一大兩小,所以有“三花劍”之稱,等閑人物,擋不了他三招兩式。

張丹楓叫道:“啊呀,不好了!”玄靈子冷笑道:“你知道不好了麽?”振劍一揮,但見三朵劍花,齊飛過去,張丹楓腳跟一旋,團團轉轉,竟然隨著他虛刺的兩劍,直轉過去,雖是三花蓋頂,卻是毫發無傷。玄靈子吃了一驚:這份輕功,可是人間罕見。不敢輕視,上下前後左右,疾刺六劍,每劍又分為三式,虛虛實實,變化無窮,劍花錯落,有如天上繁星,任是絕頂輕功,也難躲閃。

忽聽得張丹楓哈哈大笑,陡見一道白光,有如神龍夭矯,從滿空飛降的劍花之中直穿出去。張丹楓拔劍出鞘,快捷異常,待得玄靈子看出這是寶劍之時,張丹楓的劍鋒已削到他的手腕。玄靈子若是反劍抵禦,兵刃必然被他削斷,雲蕾看得血脈憤張,忍不住叫道:“好啊!”

忽見玄靈子手腕一翻,白光忽地停住,原來是玄靈子的長劍搭上了張丹楓的劍身,雙劍相交,彼此黏住。張丹楓也不禁大吃一驚,這玄靈子變招的快捷與功力之深厚,果然還在張風府之上。

張丹楓再走險招,手勁一松,讓玄靈子的勁力逼來,寶劍陡然移開,彎腰一劍,刺玄靈子下盤腎水命門要穴,玄靈子長劍呼的一聲,從他頭頂削過,招數未曾使老,忽地向後一仰,饒他避得如此快捷,袍角也被削去了一截。這兩招雙方都使得險極,張丹楓若不是冒險突攻,頭顱一定被他長劍穿過!

玄靈子連使數招,占不了便宜,勃然大怒,長劍一個盤旋,施展殺手神招,但見劍影縱橫,劍花亂舞,虛虛實實,叫人目眩神迷,張丹楓心道:“在百招之內,我可以與他打成平手,若戰到百招之外,我的武功可就要泄底啦!”將寶劍舞起一團白光,護著全身,高聲叫道:“單打獨鬥,何時方能了結?喂,你還有一個夥伴,叫他一齊來吧!喂,黑白摩訶,放開這個糟老頭兒,你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