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一劍敗三魔 寶玉明珠藏相府清歌驚遠客 澄波碧海贊詞人(第3/10頁)

在他們兩人打話之際,冒浣蓮和桂仲明遠遠地站在路邊。冒浣蓮道:“果然那三個魔頭又回舊地。”桂仲明道:“那不男不女陰陽怪氣的是誰?”冒浣蓮道:“我聽傅伯伯說過,這人料是三魔之首,十幾年前的江湖敗類人妖郝飛鳳。”桂仲明奇道:“為什麽叫做人妖?”冒浣蓮道:“因他生得眉目娟秀,常常扮成女人,專迷惑大家閨秀,有人還說他真是個陰陽人,所以叫他做人妖。可是他的武功也真好,有幾個俠客想除他,都給他逃掉了。後來大約是年紀大了,扮女人不靈了,這才落草為寇的。”桂仲明又好奇問道:“什麽叫做陰陽人?”冒浣蓮粉臉通紅,大力鉗了他一下,說道:“別問了,趕快看吧,你看他們就要動手了。”桂仲明出其不意地給她鉗了一下,“唷”的一聲叫了出來,幸得那兩批人都很緊張,誰也沒有注意他。

郝飛鳳慢條斯理地又舉起扇來,扇了兩扇,低聲笑道:“少鏢頭和我們搭什麽架子,猛噴煙圈?咱們開門見山,你要我們幫你圓這個面子,那也成,但你也得替我們圓個面子。”

孟堅接了這支鏢後,一見要保送的竟然是三十六位美艷如花的少女,心裏當然覺得十分奇怪,但他恃著父親的威名,插了鏢旗,也竟挑起大梁,從蘇州直保到此地。一路雖碰過三四次黑道人物,但只須噴出幾口煙圈,也就把對方嚇退了。不料一踏入河北,卻碰上這三個硬對頭,正在忐忑不安,一聽郝飛鳳的話似有商量,急忙問道:“郝寨主有什麽吩咐,我孟堅做得到的,一準辦到。”

郝飛鳳又陰陽怪氣地笑了一笑,將扇一指大車,說道:“我們不劫你的鏢,只是要一些無傷大雅的東西。”

孟堅聽郝飛鳳說不劫他的鏢,心中大喜,連底下那句話都未聽全,就拱手說道:“多謝寨主借路。”郝飛鳳冷冷一笑,尖聲說道:“你車上的紅貨(金)白貨(銀)我全不要,這三十六個女娃子,你可得給我留下,少一個也不成!”孟堅強抑怒火,一擺煙袋,亢聲問道:“郝寨主,這是怎麽個說法?”郝飛鳳陰惻惻地說道:“從來保鏢的都是保紅白財貨,沒有保人的。我不要你的貨,只要你的人,這怎能算是劫鏢?”孟堅給他氣得須眉倒豎,罵道:“怪不得人家罵你是江湖敗類,武林人妖,沖著我武威鏢局的鏢旗,你要放肆,那可不成!”郝飛鳳將折扇扇了兩扇,大笑道:“就是你老子出馬,也得給我留下。你招子(眼睛)放亮一點,憑我這把鐵扇,要你這三十六個女娃子,可不過分。”孟堅瞥了一眼,見那扇子烏漆漆的閃光,“哼”了一聲道:“原來你還是鐵扇幫的,那更好了,我就憑這杆煙袋,鬥鬥你那把鐵扇。”

鐵扇幫是長江以南的一個秘密幫會,幫主尚雲亭有一身驚人的武功,可是手底極辣,黑白兩道全不賣賬,碰到財物就要攔截。郝飛鳳窮途落魄,曾去投他,他本待不收,不知怎的,卻給郝飛鳳迷惑往了,終於讓他做了幫中的一個香主。郝飛鳳也就是靠了鐵扇幫的名頭,才能重回舊地,再立門戶的。

孟堅年雖四十,可是一向靠著乃父聲威,保鏢以來,從未與硬手動過真力真槍。而他那鐵煙杆打穴的功夫,也的確算是一門絕技。因此久而久之,他也自以為可以稱雄一時了,今日見著這三個魔頭,雖然不無顧忌,但一給他們擠得下不了台,也自動了真氣,煙杆一指,便待撲上。

郝飛鳳輕輕一閃,並不接招,笑道:“你要和我動手呀,那可還差著點兒,三弟來把他拿下。背後一個粗豪漢子,應聲而出,右手單刀,左手鐵盾,攔住孟堅喝道:“我倒要看你孟家的打穴功夫!”這漢子正是三魔柳大雄。

孟堅心頭火起,更不打話,鐵煙袋當胸打去,柳大雄舉盾一迎,煙鍋當的一聲打在盾上,未燒完的煙絲,給碰得直飛出來,點點火星,倒濺回去。柳大雄單刀在盾下倏地攻出,斬孟堅手腕。孟堅武功也非泛泛,手腕一頓,鐵煙杆橫裏一蕩,把單刀蕩了開去,大喝一聲,斜身滑步,煙鍋已自向柳大雄背後“魂門穴”打去。柳大雄反手一迎,煙鍋碰在盾上,他順著這擰身之勢,刀光一轉,反取中盤。孟堅連跳了兩跳,才避開這招。

桂仲明和冒浣蓮伏在路旁,看這兩人廝拼,只見孟堅如怒獅猛搏,鐵煙袋點打敲劈,可總打不著敵人的穴道,柳大雄以鐵盾掩護單刀,帶攻帶守,打得十分激烈。

再打了一會,孟堅漸漸落在下風。本來論功夫技業,他和柳大雄原不相上下。只是柳大雄是個劇盜,見過許多陣仗,孟堅和他一比,可就差得多了。

打到分際,柳大雄左手盾牌虛晃一招,身形向下一撲,單刀繞處,直向他下三路斫去。孟堅霍地退步,鐵煙杆“倒打金鐘”,指向敵人背脊“天樞穴”,柳大雄大吼一聲,身形暴起,鐵盾“橫托金粱”,用力一磕,右手單刀,順著煙杆,向上猛削,孟堅若不撒手,手指非給削斷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