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輕憐蜜愛女兒情(第2/9頁)

陳玄機心中一凜,這少女竟是姓雲!難道,難道……心中又自行開解道:“天下姓雲的人不少,哪能有這般湊巧的事兒?”

雖然自行開解,心中仍是郁悶不安,試著揮拳踢足,只覺體力已恢復了幾成,心中想道:“上官天野那一掌打得著實不輕,這少女的丹藥竟然如此靈效,想來定是武林世家。”一擡頭見壁上掛著的那把形式奇古的寶劍,忍不住將它摘了下來,拔劍出鞘,但見劍身隱隱透著一層青光,陳玄機自是識貨的行家,一看便知這是世上罕見的神物利器,不禁呆了,心中想道:“這位雲姑娘居然如此信賴於我。寶劍懸在此間,不怕我把它偷去!”低頭一瞧,劍柄上刻有兩個奇形怪狀的古代文字,這一瞧更令得陳玄機如墮入五裏霧中!

劍柄上那兩個古字乃是“鐘鼎文”,陳玄機本來不認識鐘鼎文,但這兩個字卻在他外祖父的詩集裏見過,他母親告訴他這兩個字念做“昆吾”,乃是一把古代寶劍的名字。

陳玄機的外祖父沒有兒子,所以陳玄機出生之後,就作為“姑子歸宗”,改依母姓,承繼陳家的香火。他外祖父名叫陳定方,是元末一位出名的詩人,文武全才,號稱武林雙絕,他的詩集裏便有一首是詠這昆吾寶劍的,詩道:“傳家愧我無珠玉,劍匣詩囊珍重存。但願人間留俠氣,不教狐鼠敢相侵。”看這詩意,似乎這把昆吾寶劍,乃是外祖父的家傳寶物,但問他母親,他母親卻說沒有見過,不過他母親回答他的問話時,卻有點支支吾吾,而且臉上還似乎流露出悲傷的神色。這事情陳玄機自解事以來便一直悶在心頭。

不想如今卻在這個古怪的地方見了這把寶劍!這是外祖父那把家傳寶劍嗎?還是屋主人從別處得來的?正在沉思,忽聽得外面腳步聲響,陳玄機慌忙把寶劍掛回墻上。只見那少女捧著一個托盤,盤中有一鍋熱粥,還有兩式小菜。

那少女道:“你剛剛傷愈,喝一點稀飯吧。咦,你在想些什麽?”順著陳玄機的眼光瞧去,忽地笑道:“原來你是看上了我這把寶劍。”

陳玄機面紅耳熱,尷尬笑道:“我瞧這把劍有點奇怪。”那少女道:“怎麽?”陳玄機說道:“這似乎是一把古代的寶劍。”那少女道:“不錯,我爹爹說是戰國時候練劍師歐冶子留下來的寶物呢,你倒好眼力。”

陳玄機道:“這把劍是姑娘家傳的寶物嗎?”那少女笑道:“當然是我家的東西,要不然怎會掛在這裏,我爸爸才寶貝它呢,平時別人摸一摸他都不許,還是我上個月十八歲生日那一天,他才肯傳給我的。”說了之後,忽然面上一紅,似乎後悔叫陳玄機知道了她少女的年齡。

陳玄機道:“如此說來,雲姑娘一定是會家子了。”那少女笑道:“什麽會家子?我爹爹說,我還未學到他的三成呢!”陳玄機見那少女天真爛漫,大膽說道:“姑娘太客氣了。可以讓我開開眼界麽?”那少女笑道:“你武功勝我十倍,我怎敢在方家面前獻醜?”陳玄機道:“你幾時見過我的武功?”那少女道:“你受了重傷,居然一日一夜便復原了。雖說是少陽小還丹之功,但若沒有深湛的內功根柢,哪裏能夠?看來,你與我的爹爹只怕也差不多。可惜他出門去了,要不然你倒可與他談論談論。”

陳玄機道:“我雖無緣拜見令尊,聽姑娘的說話,也知令尊大人是武學名家,越發要請姑娘不吝賜教了。”那少女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沒有見過世面,所以只知道自己的父親,誇贊自家,教你見笑了。也罷,我沒有好菜給你送粥,就給你舞一會劍吧,你可要不吝指教啊!”

陳玄機喜道:“古人說讀漢書可浮大白,我而今得看姑娘舞劍,那更是羨煞古人了。”那少女道:“你真會說話。”盈盈一笑,柳腰一折,挽了一個劍花,輕輕刺出,倏然間但見劍光滿室,涼氣沁人。

陳玄機吃了一驚,這寶劍固然罕見,劍法更是駭人,看她漫不經意地隨手揮灑,每一招都藏著極精微的變化,妙到毫巔,舞到急處,那少女就似陡然間幻出無數化身,劍光四射,端的如水銀瀉地,花雨繽紛。陳玄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自忖:師友們都說自己的劍術已經學成,若和這個少女比劍,只怕還未必能夠勝她。

陳玄機雖然年輕,對武林中各著名的劍派,卻都熟悉,竟看不出這少女的宗派來,但覺身法步法,與武當派有些相似,但出手的奇詭迅捷,卻又遠勝於自己曾見過的武當劍法了。忽聽得那少女在劍光繚繞中曼聲歌道:

渺空煙,四遠是何年,青天墜長星!幻蒼巖雲樹,名娃金屋,殘霸宮城。箭勁酸風射眼,膩水染花腥。時靸雙鴛響,廊葉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