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無上蓮師

王宗超言下之意,擺明嫌四大活佛連同一群代表藏密核心力量的法王、上師都不夠分量,對比四大活佛剛剛施展的一番驚天動地的神通,口氣委實大得可以。不過四大活佛卻都緘默不語,甚至連剛剛的驚怒之色也是很快恢復古井無波般的平靜,畢竟近十世苦修,早已將他們的心靈打磨得無比圓潤堅定,一切的正面、負面情緒都無法在他們心頭留下絲毫痕跡。

“這位施主,可是當年曾在龍虎山上力阻一群邪魔外道闖關入世,以一己之力誅殺數位邪道巨擘的王施主?”

沉默片刻之後,葛丹松贊活佛率先開口搭話,相比許多只顧修持佛法,或者僅局限於處理藏地事務的藏密中人,他對天下形勢似乎所知較多,尤其關注中原道門的變化。而王宗超雖然明面上並不屬於道門任何一派,但他也是關注甚多。

畢竟他是圖謀將業力轉嫁道門的主要謀事者,自然要關注當今道門、以及親近道門的厲害人物,免得招來承受不起的報復。而在他看來,王宗超固然稱得上是橫空出世的超級強人,但單憑龍虎山一戰中展露的實力看,基本也就是等同於道家化神期、佛宗羅漢金身程度修為。只要自己不出藏區,做足準備,憑著藏密千年的雄厚積累,完全可以應付下來,更不用提四大藏密活佛齊出。然而如今對方剛剛抵達,還未正式動手,便已震懾得諸多密宗高僧不敢稍動,其威勢氣概,又豈是區區道家化神期所能相比。

見葛丹松贊活佛開口,王宗超只是淡然看了他一樣,沒有回話。

以他如今境界,一舉一動,一意一念都天然對天地元氣有著磁石般的引聚力,所以哪怕只是稍為關注,葛丹松贊活佛四周原本正常流淌的天地元氣在這一刻就像被人用強力的膠水瞬間凝固成一團,再想調用,相比之前已是十倍艱難!

好在密宗修行主要強調心念與願力,除了個別法相之外,並不強求駕馭天地元氣。所以葛丹松贊活佛無論是淩空的身形還是背後的吉祥勝幡法相都沒受太大影響,只是身形微微晃了晃,呼吸變得有些艱難,但表面上依然絲毫不動聲色,還以為自己頂過了對方暗中施壓,為不弱氣勢,當即以大圓滿境界的密教真言宏聲發音道:“王施主此舉,與我等鎮壓千萬雪山妖魔一般,都是功德無量。無論是鎮魔井下群魔,還是這千萬雪山妖魔入世,都是生靈塗炭,遺禍無窮!”

密教真言震得群山回蕩,滾滾如雷,王宗超卻聽得啞然失笑:“原來你是想說,如果我現在將你們全部打番,那群雪山妖魔沒了鎮壓,就要全部逃出興風作浪了?”

葛丹松贊活佛一時默然,一眉道人卻忍不住嘆了口氣道:“這等說法,倒也並非全屬虛言恫嚇!”

經過一番“灌頂”加持,一眉道人雖然未曾被洗腦成藏密弟子,卻也知悉了不少原本不為人知的秘辛,加上也曾親眼目睹香格裏拉畫卷中,鎮壓於茫茫苦海之下的許多妖魔,心知葛丹松贊活佛的說法其實不容無視。

齊藤一忽然大聲開口發問:“晚輩卻只想問一句:眼下藏區百萬農奴世世代代受苦無數,也是為了這百萬雪山妖魔?”

“我佛慈悲!”葛丹松贊活佛聞言,只頌了一聲佛號道:“當年藏地之民皆以雪山妖魔為神為祖,任憑驅使。二十六代藏王皆以妖魔治國,縱兵擄掠四方,以人血祭天,罪孽深重。故蓮花生大士鎮壓雪山妖魔之後,才罰其世代耕作放牧,以此供養僧眾,又得佛法熏陶,望能洗去他們身上的罪孽。”

齊藤一不覺搖頭冷笑:“他們既受制、受愚於妖魔,也算是身不由己,即使身有罪孽,怕也到不了如此世世代代為奴為畜去償還的地步吧?諸位捫心自問,這等作為,是否公道?若是公道,如今這千萬起屍與滾滾業風,又是從何而來,因何而起?”

“農奴身上雖苦,卻反能借苦難以堅定修禪禮佛之心,心中安寧平和。”吉祥生活佛開口辯道,“若是諸位強行幹涉,他們心靈失去寄托,反而會更加茫然無措,苦悶難言!”

齊藤一嘿然搖頭:“如此信仰,已如同鴉片煙癮一般,倒不如早早戒除為妙!”

“施主既然也是修行人,又為何重皮相甚於本心?”那坨王活佛見對方竟然將信佛比作毒癮,當即憤然責問,“區區皮肉之苦,筋骨之勞,又豈能與心中失卻正法相提並論?可嘆當即末法時代,人間濁氣橫流,竟連諸多世外高人,也不能免俗!”

齊藤一冷然反問:“除了懂得念幾聲有口無心的‘嘛呢’咒文,年復一日地轉動轉經筒,或者五體投地一路磕死在朝拜路上之外,敢問整個大藏區,這些連大字都不識得一個的百萬農奴中,又有幾人當真讀過、聽過、記得半篇佛經,通曉最淺顯的佛家禪理,或者真正能結出一個中規正軌的密宗瑜伽手印?那些遍體穢臭的農奴,又何曾被允許踏入那些金碧輝煌的廟宇內半步?又有哪幾位衣冠鮮亮的活佛、上師,肯與一群惡臭農奴一同起居出入,將佛法廣授於民?若是一切皆無,你們又豈敢說他們如畜生一般麻木不堪活著,就是在參修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