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白簫莊主

深夜子時,縣衙內靜悄悄的。

沈英傑和白簫二人穿著夜行衣,在縣衙的屋頂上一路飛跑。白簫自練過青木教她的輕功後,跑起來便與過去不大一樣,只覺得身如鴻毛,腳步輕盈,速度又極快,且幾乎不用著地便能到達目的地。而沈英傑雖步伐稍重,踩在瓦片上竟也是絲毫沒有聲響。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縣衙的後院,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輕輕跳入院子中。

那院子裏有一排房,沈英傑朝其中一間指了指,白簫點點頭。兩人來到那間房的屋外,白簫用手指戳破窗戶紙朝裏望去,屋子裏黑漆漆的。過了許久,她的視線才漸漸清晰起來。她發現那是一間臥室,床幔垂著,床幔裏像是睡著一個人。

她悄聲道:“裏面有人。”

沈英傑讓她別說話,白簫明白,一流高手的耳朵都極靈,於是連忙閉上嘴。

沈英傑用手指將窗戶上的洞捅開,直到它有拳頭般大小,才把手伸進去,抓住了窗戶上的橫欄。白簫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只看到他死死抓著那根窗子的橫欄,不一會兒,就聽到“哢嗒”一聲,那扇木窗已被硬生生卸了下來。

沈英傑將那扇木窗輕輕放在腳下,隨後縱身一躍,跳進了房間,白簫連忙跟上。

一進房間,沈英傑便抽出腰間的短刀朝帳子裏直沖過去。可是,他才剛掀開帳子,床上的人便是一個鯉魚打挺,擡腳踢了過來。沈英傑退後一步,正好避開,那人當即跳出床幔,左手一伸,一把明亮似鏡的長刀已握在手裏。他也不說話,揮刀便朝沈英傑砍來。只見他左一刀,右一刀,動作由慢變快,且刀刀都幾乎砍到沈英傑,看得白簫心跳加速,手心出汗。她在猶豫是否要上前幫忙,但一想,沈英傑在來時曾特別關照過她,如非迫不得已,千萬不能出手。於是,她只能勉強忍住焦慮,在一邊觀戰。

最初,對方是招招致命,過不了多時,便換做沈英傑步步緊逼。對方迫近時,沈英傑只是退讓,並不還手;而等沈英傑直攻對方心門時,對方卻也是不急不躁,以退為進。白簫起初還為外公的安危擔心,看到後來,則越看越覺納悶,心想,這二人到底在幹什麽?

那兩人皆不說話,在黑暗中足足拆了兩百多招,沈英傑才忽的一聲退出屋子,那人緊接著跟到院中。

這時此人才終於開口:“沈英傑,你深夜到訪所為何事?”

“哇哈哈,多年不見,覺乘,你小日子過得不錯啊!”沈英傑朗聲笑道,“不過還好,你還記得哥哥我的名字。”

“有什麽事請快說。”覺乘背對著他,冷冷道,一副不想跟他一般見識的神情。

白簫這時才看清他的模樣,中等個子,方臉,五官平常,下巴上留著細細的胡須,乍一看還真的就是一個普通人。白簫從未將縣太爺與武林高手聯系在一起,在她的印象中,高手大多是閑雲野鶴,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沒幾個願意當官的。而這覺乘,身為蓬萊四子之首,竟然願意屈就在這裏當個小小的縣官,說起來,還真是個高手中的異類。想到這裏,不覺對此人產生了幾分好奇。

就聽沈英傑道:“覺乘!你當官我沒意見,可你不能亂抓人吧?你到底在搞什麽名堂?是不是在找什麽東西?”他的語氣還跟之前一樣油腔滑調。

覺乘冷哼一聲道:“與你何幹?”

說罷,他就要進屋,沈英傑在他身後問:“你可是在找你的絕命刀?”

覺乘驟然停住了腳步。

“我問你,臨沂的文瑋峰可是你殺的?”沈英傑又問。

覺乘回過頭來,大聲道:“什麽臨沂的文瑋峰,你說的是什麽狗屁?”

“我問的還不夠清楚?臨沂的文瑋峰是不是你殺的?”

“當然沒有!我從沒聽說過此人!”

“可是人家是被你的刀殺死的。”沈英傑說罷,回頭對白簫道,“來,把那竹片拿給他看看。”

白簫有些猶豫,她怕覺乘看了那塊竹片後會一怒之下毀了它,那可是爹留下的唯一證物,但見沈英傑堅持,她不敢忤逆,只得不情願地將竹片掏了出來。才剛拿出,眼前便刮過一陣勁風,再一看,竹片已經到了覺乘的手中。

“這是什麽東西?”覺乘看著竹片背面的字,果真怒不可遏。

沈英傑不由分說從他手裏將竹片搶了回來,又丟還給了白簫。

“這是遠樵師叔做的刀痕譜,那個刻痕是從屍體的傷口上拓下來的。他說那是你的刀。覺乘,遠樵師叔可是從來沒出過錯啊。”沈英傑在一邊陰陽怪氣地說。

覺乘的臉更陰沉了,“你不提他倒還好,既提了他,我就告訴你,要是讓我找到他,我非砍他一千刀不可,我管他是不是師叔!”

白簫聽見這句,有些氣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