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重返宿城(第2/7頁)

再看媳婦一經妝扮,不僅貌美若仙,而且雍容華貴,一掃先搶的小家貧女之寒氣,真是令人又驚又喜。忽又思及兒子失蹤兩年,估摸兇多吉少,無福消受美貌妻子,又傷心欲涕。再想想自己過去經常對媳婦加以白眼,甚至多次逼迫,害她小小年紀浪跡江湖,實是違背丈夫的臨終囑托,更是對不起這無辜的媳婦。想到這裏,她起身上前,攥住了白簫的手,流下淚來。

丫環百合、白蓮都是伶俐角色,又是奉上香茗,又是賀喜家人團聚,文蕙這才安寧。

於是白簫按照沈英傑的囑咐敘說了些別後的情況,說在外邊漂泊尋夫,文蕙又是涕泗直下,握著白簫的手說:“好媳婦,你受苦了!”

白簫見婆婆對自己這般關切,卻是從來未曾有過的待遇。她本是個率真的姑娘,心一熱,幾乎要將實情傾囊倒出。這時,就聽徐慶在堂外嚷道:“少夫人,還不快讓咱們進去?”一句話提醒了白簫。

文蕙聽到聲音,忙問:“是徐慶?”

“都是自己人。婆婆請稍候。”白簫說著,便奔出門將陳氏父子、徐慶、荷萍、丁二領進了花廳。

文蕙見到陳南城父子,當即羞慚滿面。他們相識幾十年,要不是謝劍雲說他們父子“貪汙盜竊,私藏巨金”,也不會還得老人家身陷囹圄,媳孫俱忘,想到此,她掉下淚來,“陳伯,你受苦了!都是我聽信他人讒言,害得你們家破人亡!”

陳氏父子說了幾句“是謝劍雲陷害,不怪夫人”之類的話,雙方盡釋前嫌。

此時只聽內堂傳來腳步聲,白簫回頭一看,卻是林清芬的母親文蘭。她見了白簫便道:“簫兒,你總算回來了,你婆婆都不知道為你的事哭了多少次。”說罷便是絮絮叨叨個沒完,“你不知道,你那表妹比你還命苦,新婚之夜,她男人就被蓬萊派的奸賊殺了,她現在懷著個遺腹子,你說她今後可怎麽辦?”說罷,便哭了。白簫卻聽得怒火中燒,她真想告訴文蘭,殺死謝劍雲的不是別人,是你女兒林清芬,這是我親眼所見!可此時,她卻見徐慶在朝自己眨眼睛,她知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多言,於是只能硬生生把嘴邊的話又吞了下去。可這文蘭還在那裏說個不停,她應付著,忽然想到外婆還在偏廳,便大聲道:“婆婆,姥姥來了!”

文蘭頓時煞住了話頭,文蕙也回頭看著她,兩人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你在說什麽,媳婦?”文蕙道。

“婆婆,姥姥沒有死,她還活著!”白簫大聲道。

“你說什麽?”文蘭和文蕙同時大驚,兩人一起東張西望,同問,“她在哪裏?她在哪裏?”

“她現在不便進來,這其中的緣故說來話長。”

“為什麽不便進來?她要是活著,我可真是……”文蕙哽咽著看看妹妹文蘭,文蘭也是說不出話,只顧點頭,“我、我與士清找了她多少年,杳無音信。她、她現在……她在哪裏?快快帶我去拜見。”說著已迫不及待地要朝外沖。

白簫忙攔住道:“這事還要請陳老伯說明白。”

文蘭一旁流淚道:“我媽是不是不願見我?當初我不聽父母良言,經常讓他們操心——若不是為了那只破碗,我爹娘也不會出這種事……我要在她老人家前跪三天三夜,請求她老人家原諒!”說到這裏,失聲痛哭。眾人忙勸。

白簫道:“姥姥現在在外室休息,婆婆、姨媽,且聽陳老伯告知內情。”

文蕙這才靜下來聽其母的一大段往事。兩姐妹聽說,母親失明,多年來寄居山林,都大哭起來。文蘭尤甚。

陳南城又敘述其母與沈英傑本是同門師兄妹,日久生情,後來不幸分離,其母迫於父母之命,嫁了文家。沈英傑為此終身不娶,卻替心愛的弟子作伐於文家,把文家的大女兒嫁給徒弟為妻,以續上一代未了的心願。

文蕙聽罷突道:“我知道了!這位救我母親的就是士清的恩師沈英傑,士清不知等了他老人家多少年!我記得士清說過,他的小命也是沈大俠從倭匪中救回來的!他是在我們成婚時突然出走的。既然他與我媽一家有點淵源,也許怕見我們一家才故意避開的。他是我們家的大恩人,不知還在嗎?我們當面謝謝他老人家!”

陳掌櫃又接著說到沈英傑為搭救竺素心不幸被甘傲天打傷,手腳俱斷,險些喪命,文夫人以失明之身照顧殘廢的他,在祁連山上歷盡千辛萬苦,過了近二十年。直到今年,沈英傑才身體復原,重拾武功,期間的痛苦難以想象。

文蕙一聽,心想當時我媽正當中年,沈英傑又跟她年紀相仿,一個是喪夫的寡婦,一個是久曠的怨男,這樣日夕相處,許多事不能避嫌……這沈英傑雖是士清師父,母親的恩人,可這樣總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