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新郎失蹤

白簫雖嚷著要吃大肉包,可等熱騰騰的大包子真的端到她面前,卻又沒了胃口。一來,她渾身是傷,稍一動彈便疼痛難忍;二來,徐濱在她身邊,換做以前,她看見包子早就不管不顧拿了放在嘴裏咬了,可今天,忽然有些遲疑了。

而且,不曉得為什麽,當她看見徐濱一臉黑泥,滿頭大汗地向她遞上那支掉進山崖裏的洞簫後,她最先想到的不是去看看那支簫有沒有被摔壞,而是他的衣服有沒有沒破,他的身子有沒有被山坳裏的樹枝擦傷。接著,她莫名其妙地又想到自己,她覺得自己的皮膚不夠白,氣質不夠好,就像一個鄉下丫環,還整天穿件黑衣服,確似三師兄說的,像只黑烏鴉,這麽想著,她不由自卑起來。

“二小姐,你真的一口都不吃嗎?你平時不是最愛吃包子了嗎?好歹吃一點吧,這可是少爺特地讓廚房做的,還熱著呢。”雲香勸她。

這句話又讓她想到自己平時吃包子的餓狼樣,她想自己那時一定又傻又難看,如此一想更沒胃口了。

“二小姐……”

“我不吃了。你先拿下去吧。”她別過頭,不願讓徐濱看見自己的臉。我的臉本來就沒啥好看,如今弄傷了,更是紅一塊綠一塊,讓他看見了,還不得在心裏笑話我?

雲香又耽擱了一會兒,見她確實心意已決,才將包子端了出去。

屋子裏頓時靜了下來。

白簫兀自躺了很久,聽沒人說話,起初以為是沒人了,待她轉過身,卻發現徐濱坐在床榻邊,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她心裏一動,但忽然想到自己臉上的膏藥,又不禁恨起來,於是別過頭繼續不理她。

“小師妹,你傷口還疼不疼?”她聽到徐濱在問。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疼是疼,不過好像已經沒有最初那麽疼了,大概是郎中的藥起作用了吧。

“小師妹……”他又換了一聲。

她仍不答。心裏只期望他快點走,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現在這副模樣。

屋子裏又靜了好一會兒,正當她想回頭再去看看他有沒有走時,聽到他的聲音已經在耳邊:“小……簫妹,我、我有話跟你說。”

白簫一聽,吃了一驚,他竟然不叫她“小師妹”,改稱“簫妹”了,真是得寸進尺,等會還不知要胡說什麽!雖然她被叫得漲紅了臉,要裝作惱怒的樣子,卻立刻又湧上一種甜蜜的感覺,於是臉扳到一半就變成驚喜參半的神情了。

徐濱的緊張其實也不亞於她,只是日夜被相思煎熬,無法擺脫,索性“鋌而走險”,“孤注一擲”了。他雖然缺乏情場經驗,卻也並非傻瓜,一見白簫的臉色轉換,馬上去攜她的手,卻被白簫甩脫了,嗔道:“拉拉扯扯幹什麽呀!”

徐濱輕聲道:“這有什麽,你我可是未婚夫妻。”

白簫無法反駁他,只好沉著臉道:“有什麽話,就快說吧。”說完便又背過身去了。可她等了好半天,也沒聽到他說話,便又忍不住好奇,把身子轉了過來。她看見他神情頹喪地坐在她床邊。白簫原本還要催他,見他一副苦惱的樣子,又有幾分不忍,可她又不知該如何打破僵局,只得悶睡一旁。

四周寂靜無聲,雖然只有片刻,兩人都像過了許多年似的。忽然雲香笑哈哈地跑進來,一邊跑,一邊還大聲說話:“二小姐,二小姐,你看我抓到了什麽?”

白簫被她嚷得心癢,勉強直起身子,卻見雲香一只手裏抓了只五彩斑斕的大鳥。

“這是哪兒來的呀?”她問雲香。

“它啊,是從外面飛進來的,哎呀!”雲香答話時,分了心,那只錦雞撲騰了兩下,掙脫了她的手,一時間,滿屋都是翅膀撲打的聲音和羽毛扇起的煙塵,“哎呀——不好了,哎呀——”雲香大呼小叫,趕緊去抓,可她動作太慢,根本攆不上它。它在屋子裏撲騰了兩圈,還是徐濱手快,一把就抓住了。白簫好奇心重,忍不住挨過去看,兩人的距離霎時縮短了。只見這鳥頭上金黃,頸部橙黃,背上則雜有綠色和紫色的羽毛。白簫不由贊道:“真美!是什麽鳥?”

徐濱答:“它叫錦雞,是雄的,你喜歡,就養著吧。”說著就要把那只受驚的,簌簌發抖的錦雞交給她。

白簫看了一會兒錦雞,搖搖頭道:“它也許有爸媽,也許有伴,我養了,它就會與家人分開,我們還是放走它吧!”

“你心地真好。”徐濱道。

“因為我是個孤女,我知道喪親之痛。”

徐濱曾親見她父母被害的慘狀,聽了這番話,便把錦雞交給雲香道:“去院子外面放了吧!”

“啊,放了呀!我本來想燉雞湯的……”雲香大失所望,看著那只雞,滿眼都是可惜。

“你沒聽到二小姐說了嗎,它也是有家的……快去吧!”徐濱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