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擊 第四章 夢追憶夢(第4/5頁)

司空回避倒是冷靜了下來:“一是殺了你們——可是我未必是你們數人之敵。”納蘭笑道:“假如你真的要這樣做,你放心,我們決不會以眾淩寡的。”司空回避嘆道:“但我不想走這條路。”納蘭道:“那麽,還有一條路。”

司空回避道:“這條路是坦然認錯。”

納蘭道:“有錯本當承認。”

楊林林叫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其實,我答應替你們蒙騙作假,有三個原因:第一,我覺得你們郎才女貌,十分匹配,這是真心話。第二,我貪財,而你們也給得起錢。第三,我還有一個私心,”司空回避說到正題,便有些支吾,但他還是繼續能夠說下去,看得出來是以極大的勇氣支持著的,“我貪慕殷姑娘的美色!我也垂涎殷姑娘美貌已久!”

楊林林又叫了起來:“什麽!”

殷珍珍粉臉驀地又全飛紅了起來,但眼裏卻充滿了羞恨之意,仿佛已猜到司空回避下面要說的是什麽一般。

“我來青羊宮以後,見過殷姑娘來奉香,即念念不忘。後與楊公子得識,他苦無良策,能使雙方家長同意,將殷姑娘許配於他,便問計於我。”司空回避毅然道:“我便獻計,兩人各發惡夢,並制造一些駭人的血汙,把楊殷兩家唬住,果爾來向我求助,於是,我提出作法化解,那天,他們進入丹房,其他的人都退了出去,我為求逼真起見,迷醉了這幾個要我‘驅邪’的人——”

“可是,殷姑娘實在太漂亮、動人了,我實在忍不住,所以我做出——”“畜牲!”楊林林狂吼一聲,拔刀向司空回避砍去。方柔激忽然出手。

一出手,便打掉了他的刀。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樣出手的。

“至少,”方柔激道,“你要讓他說完。”司空回避目光仍然發亮,臉上洋溢著有愧但無悔的意思:“……我忍不住跟殷姑娘親熱了一番,並脫掉了她的衣服……”

殷珍珍掩臉哭了起來,很委屈。

“不過,你放心,”司空回避喉核搐動了一下,神情像是在一個夢裏追憶著另一個夢,這幾句話,像是專只對楊林林說的,“我承認我是大肆手足之欲,但卻不敢破壞殷姑娘的玉潔冰清,……我還是有點良心的——我只在她體外發泄……”

楊林林嘶聲道:“你這樣對她……還說有良心!你這禽獸!枉我們那麽信任你!”方柔激忽道:“別罵畜牲、禽獸!不關它們的事!人做的事,一向比禽獸、畜牲更殘酷、無理、冷血、惡毒。應該是畜牲、禽獸罵‘人!’才是。”納蘭也道:“……那也怪不得他,他總算是臨崖勒馬了。不過,你本也是江湖上有名有望的人物,而且,今番你之所以能坦言己過,分明天良未泯——是什麽讓你如此墮落?”方柔激忽道:“色字頭上那把刀,有下巴的都躲不過。”“你既是這樣問了,我也老實的說。我不是推諉過錯。只不過,你看我們的朝廷大官、主掌大局的人,莫不是堂而皇之的迫害忠義、奸擄良善、淫人妻女、強征暴斂、趕盡殺絕,無所不用其極,卻也大富大貴,這世上那有正義可言?”司空回避慘然道,“我看多了,聽多了,也覺得天網恢恢,報應不有,我們這些小人物,又何必再遵原則、守諾言、講信義呢?如此一念之間,也沒啥不敢為、不能為、不可為的了。”納蘭長嘆道:“你說的倒是真的。上面的人,在作奸作惡的時候,倒應好好為天下百姓想一想,他們的這種教化、榜樣,害死了多少本來立心向上和在邪道徘徊的人!”司空回避好像一切都豁出去了,反問:“好了,我已把我作的孽全都盡吐了,也沒什麽可忌諱的了。不過,我卻很疑惑:你們猜著我和楊公子、殷姑娘串通騙局,尚言有跡可尋,但我幹這档子事,你們又如何能洞悉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納蘭道:“我們既知內中必有蹊蹺,便放出流言,噩夢復發,並早些趕來此宮,恭候三位會見。在這之前,我們這位方大俠,拉出了他的金虹劍,向一貫服侍你的道僮問個來龍去脈——這也不能怪你的道僮,誰見了劍在脖上,都難免要說些非說不可的話了:你還記得吧?那天你作法之時,這位道僮就守在室外。”司空回避輕呼道:“這確也不能怪他,怪只怪我自己——現在我把話都說出來了,你們原不原諒,要不要動手,全是你們的事了。”

這也確然。

——要是楊林林、殷珍珍不諒解,只有動手殺他。——要是原諒,按理納蘭和方柔激也不會拆散良緣,當眾揭破謊言,此事依樣照常進行。所以,這對千方百計要在一起的少男少女,也面臨著兩條路。——恕人,或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