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 第六章 如刀的往事(第3/6頁)

像一條在草叢裏遊走自如的毒蛇。

而今陳劍誰的人就在草叢裏。

——在草叢裏抵抗毒蛇就跟在河裏應付水蛇一般不好對付。

何況他還閉著雙眼。

戰鬥一開始就非常劇烈。

但也結束得很快。

老婆婆迅疾地接近陳劍誰,鷹爪一般的雙手,對除劍誰發動了狠命的攻襲。

凡是她所扣鎖之處,無不是咽喉、喉核、太陽穴、頸側、攢心穴、腋窩、鼠溪等死穴要害。

陳劍誰雖然閉著眼,但他貼步隨身,遇招拆招,不但連消帶打,還連打帶消,密步揉身,明退暗進,似弱還強,打到後來,陳劍誰緊緊的粘手貼迸、老太婆只有吃力應付,掙力求退的份!

老太婆咒罵著,用一種陳劍誰完全聽不懂的語言,直至這咒罵變成了高聲尖叫,然後陳劍誰只覺身前一熱。

他連忙閃開,一睜眼,就看見一支火把向他扔來。

他伸手接住。

火熊熊的燃燒著。

那老太婆已迅速的沒入草叢裏。

——然而那火把是從不同的方向扔來的。

陳劍誰的目光立即疾搜向那“紅毛拿督”的方向。

這一瞥間,他就看到一件事物閃過:

一條白色的影子。

——好像還是個女人。

陳劍誰一生冒險,曾遭受過無數的伏擊,今晚的偷襲,對他而言,依樣是有驚無險,並不算特別。

特別的是,在攻襲之時,那一股酸味。

還有那老太婆的語言。

陳劍誰雖然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可是還可以分辨。出來,那應該是印度語。

—個素昧平主的印度女人為何會對他作出亡命的伏擊?

一個印度女人所使的競是近乎中國“番子鷹爪功”的冷門武功!

陳劍誰沒機會尋思下去。

因為他聽到一種聲音。

不是梵唱。

當然也不再是崔萍唱的“當我們小的時候”

而是呼叫聲。

“救命。”

兩個人的呼喊聲。

但叫“救命”的是女聲,那個男的,只是大叫,像一頭困獸一般憤怒,但卻抵死不肯喊出“救命”兩個字來。

陳劍誰幾乎不用分辨便知道他們是誰。

然後他便看見黑夜裏一種過份的光芒。

火光。

愈燒愈烈的火光,當陳劍誰沖過去把駱鈴和牛麗生救出來的時候,很震訝兩名“愛將”竟成了“瞎眼蒼蠅”,在火焰四面包圍但未合攏亂打亂懂,連衣服部沾了幾處火頭,卻不知道如何打熄身上的火焰,也不知如何躲開火勢,闖一條出路。

同樣的,當正值驚弓之鳥的兩個人的生死存亡之際,忽然聽到“老大”的聲音,而且予他們逃生的指示,就象岸上的魚又重新回到水裏,既然“大肥鴨”及時趕到,他們一定死不成了。

這是“不平社”裏的成員,對“大肥鴨”一貫以來的信任。

兩人的確是“死不成”。

火仍在燒。

——顯然是有人在四周的子茅草和桔樹間點燃了火頭,要把駱鈴和牛麗生活生生燒死。

牛麗主和駱鈴心頭裏的火也在燒。

——如許惡毒,要的是他們的命。

他們仍看不見“火”。

瞧不見火光。

“火燒到這樣子,”陳劍誰喃喃他說:“紅毛拿督的人沒有理由看不到,看到了沒有理由不出來救人,否則很容易會殃及池魚……除非他們都是瞎子。”

“可是……”駱鈴這回抗聲道:“我們都不是瞎子,為啥我和牛麗生也看不見火在哪裏?”

“因為你們失去了瞧見火的能力。”除劍誰補充,“我懷疑你們現在也暫時失去分辨光的視力。”

“怎麽會這樣子?”

陳劍誰沒有回答。

有一點除劍誰三人是心知肚明的:要是等他們現在才來救火,“我們早就變成了紅燒牛肉了”,牛麗生忿忿他說,“而且一定還會燒得很焦。”

“你才是紅燒牛肉!”駱鈴居然還有心情為誰是牛肉的事“澄清”:“我的肉一定很香。”

“很香的肉就是香肉,”一人搭腔,還反問,“你知道什麽是香肉?”

原來史流芳見沖天火光、也跑出來救火。

“香肉?”駱鈴以為是好東西:“什麽香肉?”

“香肉就是狗肉。”史流芳笑嘻嘻的回答。

趁駱鈴還未發作,陳劍誰馬上問一件事:“溫文呢?”

“找留下他來陪張小愁:”史流芳托了托厚框眼鏡,沉實裏居然還給火光閃映出一絲狡猾,“我怎麽知道這把火會不會是聲東擊西,志在小愁?”

陳劍誰覺得這個“成員”已經“成熟”了。

他不是覺得史流芳留下人來“保護”張小愁有什麽特別高明之處,而是覺得以史流芳對張小愁百般獻殷勤、居然能在重要關頭要他的“對手”溫文留下來看顧,這至少要有點“風度”才能做到。